虽然不远处的人戴了口罩,还包得严严实实的,容秋依然认出来这人是谁。
外面的雪已停,风儿甚是呼啸。
容秋愣在原地,他看着穿着一身长到小腿的羽绒服的男人向他一步一步地走近,就像白色雪原里有一只逐渐朝他漫步的黑狼,毛发柔顺,凶悍强壮,黑狼最后停在距离容秋一臂的距离,比之前稍微近了些,但依旧在容秋的忍受范围里。
只是人看狼需要低头,他看秦牧野却还需要昂首。
容秋脖颈一动,他的视线忍不住上下打量着秦牧野,为什么这个人穿着和自己的同款羽绒服,就连胸口的标志也是一模一样,更让他不解的是,明明是同款的羽绒服,穿在秦牧野身刚刚到达小腿处,而穿在他身上,就已经抵住了脚踝。
容秋厚实鞋靴里的脚趾忍不住动了动。
不仅如此,他还要抬头才能直视上秦牧野的这双眼。
那他视线上抬,却发现眼前的男人早就直勾勾地看着他。秦牧野的瞳仁很黑,黑到像一块不知道撰写过什么文字的千年古墨,不知道写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又宛若一汪能吸引人心魂的寒潭,安静蛰伏着,但一旦遇见饮水的猎物,瞬间就拉人入潭。
可饮水的猎物是之前的容秋了,之前的他就是追逐秦牧野的快乐小狗。
给点甜头就摇头摆尾。
现在的他,不是。
容秋把手揣进衣袖里,步子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表情也恢复了冷淡疏离,容秋自然不会认为秦牧野在这个小区里还有朋友,他的直觉告诉他,秦牧野就是来找他的。
果然如此。
在他问完alpha什么事后,高大壮硕的男人摘下了他的口罩,露出他那张犹如刀削的好看面庞,这下容秋更能清楚看清秦牧野的神情,这么一张除了冰块什么都装不下的脸上也收敛了肆虐的力道,此刻居然溢满了惊忧。
“雪下得太大了,我担心你。”
alpha的唇-瓣开开合合,说着容秋听不懂的话,夹杂着让人忽视不掉的情意。
哈?
这个alpha说担心自己。
容秋摇摇头后,面色严肃地看着他。
“我很好,你不用过来。”
最好别再见面,一看到他就心烦意乱。
“秋秋,我只想知道你感冒好了吗?有没有发烧?”
alpha上前一步,伸-出手,似乎想试探容秋额头的温度。
“你别过来。”
这一次容秋退得更深,小腿和后膝盖砸到了身后的雪堆,经过机器铲车处理过的雪堆压得又紧又厚实,而且容秋退后的动作又做得很大,无异于主动砸向一个大铁块。
容秋轻轻地嘶了一声。
但无论容秋说什么,秦牧野都闷声不语,似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和悔恨,高大的alpha就像一个巨大的榆木,直戳戳地拄在容秋面前。容秋跨不过去,想打却又怕痛了自己的手。
说不通就不说了,容秋转身就走。
而他刚跨出一步,手腕就被人禁锢住。
他身上的黑色羽绒服质感很好,很是蓬松,但就是因为太过蓬松,男人握他手腕的这个动作被他感知得清清楚楚。像被一个金属大钳子钳住了手,容秋想要离开的脚步活生生地被他阻拦住。
容秋已经十分不耐了。
他回头,容秋看着手腕上的这只大手深深陷在他的黑色羽绒服上,被风吹得寒嗖嗖的眼睫毛怒而上翘,整张脸因为生气愤怒而洋溢出别样的风采。
“放手。”
秦牧野没有松开他的手,因为他很明白,一旦他松开手,容秋立刻会消失在他的眼前。
他强硬着把自己头顶的帽子压-在了容秋头上,不顾容秋的挣扎,他拉着人家的手腕,强硬着带着人转身,木然地往前走。
不管容秋说什么,他都过耳不闻。
而且男人的力气很大,容秋明白自己的擒拿可能还没使出来,手骨就会被alpha拧断了。
五十公分的雪道,两个人走得分外拥挤,两人的羽绒服擦着雪,发出“沙沙沙沙”的摩梭之声。走到一棵伏倒的大树旁,秦牧野才停下脚步,这个树就是大雪第一天压倒那对年轻伴侣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