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露,天色微明。
童之让人给大人的房中送去洗漱所用的水,半晌后端着温热的茶水敲门而入。
入了房中,把茶水放到桌面上,转身便见小叔已经梳洗好,穿戴好了衣衫,坐在榻上闭眼养神。
童之目光落到了小叔眼底下,似乎看到那眼底下泛着淡淡的疲惫。
这是……纵欲过度了?
童之眯眸想了又想。
可今早听小婢说昨晚自大人与小夫人进房后,约莫半个时辰后就从屋中出来了,这时长比起在裴府时俨然天差地别。
似乎察觉到了童之的视线,裴季睁开了双目。
睁开双目的那一瞬,童之在小叔的那双眼的眼底下看出了阴沉不悦。
这哪里是纵欲过度?
这分明便是欲求不满。
如今小叔待九姨娘的态度已有不同,而九姨娘现在还伤着,有所估计,怎还可能像在裴府那时完全随着性子来?这可不就束手束脚了么。
如此,也就只能浅尝辄止。但自家小叔却不是那等茹素的人,而是那等一沾上荤腥就势必要尽兴的。
若是不尽兴,他估摸整日都沉着一张脸。
童之暗忖自己进来得不是时候,他应当等到小叔用完早膳才过来的。可进都进来了,也就无奈地倒了一杯茶水,端到小叔身前。
希望小叔喝杯水去去火。
裴季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童之打算一会出去后,便让厨房今日熬一蛊祛火汤,让满是邪火没处泄的小叔败败火。
杯盏已空,童之接过了茶杯,裴季嗓音偏沉,问:“她可醒了?”
童之摇了摇头:“似乎还未醒,婢女都在屋外候着,尚未听到通传。”
裴季轻嗤了一声。
昨日事后他检查过她的伤口,可没有半点裂开的迹象。
“她睡得倒是舒服。”裴季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诮的笑意。
这女人,自己是舒爽了,却是丝毫不想再应付他。
童之沉默一息,他从小叔的语气中听出了颇为不爽快的语气,还是转移到了别的话题上:“那个孩子,小叔打算怎么处置?”
裴季收起讥诮,站了起来,走到盥洗架旁掬水洗手:“华音那处缺人,我安排到她那处了,总归那个孩子是在农家长大的,还在宫中做了数月的宫女。”
听到“华音”这个称呼之际,童之愣了一瞬,但也没有太过纠结这个称呼,毕竟小叔待九姨娘早有不同。
一个称呼而已,童之没有太惊讶。
“可若是……那孩子真的是先皇血脉,说到底也是金枝玉叶,做个婢女会不会不大合适?”
裴季拉下干帕擦拭手上的水珠,擦干后,把棉巾扔回了水盆中,无所谓的道:“金枝玉叶?”冷嗤一笑,斜睨他一眼:“若非先皇对裴家有恩,与我有恩,你觉得我会把这大启皇室放在眼里,你觉得我会甘愿为这大启操这个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的心?”
童之闻言,不免感慨太后在小叔的眼里都不算什么,一个身份都还未证明的公主,又算得了什么?
童之琢磨了一会,又道:“不过,那孩子的眉眼确实与陛下有几分相似,单看样貌的话,很有可能是兄妹。”
话音才落,从外边传入开门关门的声音。
这声音是对门传来了的,应是华音醒了。
裴季往房门的方向望了一眼,语气轻慢:“对面住着的可是与南诏已故王后有七八分相似的华音,难道就说明华音与南诏王后有直系亲缘关系?”
童之也循着小叔的目光望去,思索之际,又听自家小叔说:“先皇可不是独子,那些死了或是没死的王爷,可没少四处留情。”
童之闻言,一愣:“那这身份岂不是更难确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