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多麻烦呀。”黄东来道,“真这么干了,意思里等我们办完了事,还得再来帮你们解毒,或者想办法把解药捎给你们?”
“哦?阁下已想到那一步了?”胡闻知用略感意外的语气道,“这么说来你们还真是守信之人啊……一般来说,在此条件之下,该担忧事后如何解毒的是我们中毒的一方的才对吧?”
“哈!”这时,孙亦谐笑着插嘴道,“什么叫一般来说?一般来说……如果我是你,当我主动提出让对面给自己下毒作保,以换暂时的自由时,我就已经想好了,只要今晚一脱身,立马去搬救兵,回头就带人杀回来抓住这几个下毒的,逼他们立刻交出解药。”
他这话,又一次戳破了胡闻知心中用以备选的“上策”。
胡闻知也渐渐发现,跟眼前这两名年轻人聊得越多,越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这两个家伙“以小人之心度他人一切行为”的老练程度,让老胡自叹不如。
“诶呀,龟田桑,怎么能这么说呢……”数秒后,黄东来又挑眉接过了孙哥的话头,“我们可是侠义之士,说话算数的。”
胡闻知被这句话的虚伪之气湖了一脸,当时又是一阵头皮发麻,他哆嗦了一下,试图把谈判继续下去:“那你说,要怎么才‘够’放我们走的条件?”
“这个嘛……”黄东来假装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就图穷匕见,“你要是肯多交代点别的情报出来,让我们拣几条听着觉得有价值、足够要挟到你们的掌握一下,那还好说。”
“你们想知道什么?”胡闻知又道,“还有……就算我愿意告诉你们,你们能确定我说的就是真话吗?”
“呵……那简单啊。”孙亦谐又笑着接过话头,“把你和村上分开问话,其中交叉一些相同的问题,不就行了吗?”,!
入温泉后,他们也没有立即动手。
等都等到这会儿了,自不差这一时半刻。
为了避免对方靠“正面遇袭时的本能反应”闪过攻击,或因稍微偏过头导致没能一击毙命等意外状况,他们又等了几分钟,待竹田从池子里出来,转身要离开时才下了手。
事实也证明他们的谨慎是正确的,因为当时已是深夜,声音传播效果比白天好,所以村上的“锁镰”在出手前和破空时,都发出了一定的动静……这动静便是竹田脸上那惊讶表情的来源,但由于攻击来自背后,竹田就算是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也无法躲开了。
“嗯……看来你俩还挺专业。”听胡闻知讲完了刺杀的细节,孙亦谐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句,再道,“不是头回干这事儿了吧?”
“呵,那是啊。”胡闻知笑了笑,也不否认,“我一个习武之人,背井离乡,在这兵荒马乱的地方,不干这种事,还能干啥呢?”他说着,便朝屋外的方向扫了眼,“我要么就替人办事,换取报酬,要么也跟这里的村民一样,直接去干那图财害命的勾当呗。”
“哦……‘替人’办事是吧?”孙亦谐非常迅速地捕捉到了这句话里最关键的几个字,然后顿了顿,语气一凛,“替谁啊?”
您瞧瞧,这不就是没事儿说出点事儿来了嘛?
“荒木先生!”就在这时,一旁的村上可忍不住了,他赶紧出声,“这几个人不是毛利就是尼子的人,我们可不能为了苟且性命就出卖……”
“哈哈哈哈……”没想到,村上话还没说完,庆次郎就大笑着打断了他,“大叔,你这话说出来,不就等于在承认自己是三好氏的人了吗?”
村上被对方这么一点,又愣了。
看到这儿估计各位也感觉出来了,无论是之前和黄东来产生误会,还是被庆次郎的话屡次搞得反应过激、露出马脚,都显示出一个事实——村上这人的脑子不太好使。
以当时的时代背景来讲,能让三好氏那边安排胡闻知这么一个中原出身的“外人”来给自己当上司,这村上绝对不是一般的笨呐;但凡他稍微正常一点,以他的年纪和出身,也该是他来领导胡闻知啊。
“唉……”两秒后,胡闻知叹了口气,“村上先生,你让我说什么好啊。”
事到如今,再说啥也没用了,谁都知道毛利、尼子和三好这三家现在是个什么局势,胡闻知和村上干掉了一个对毛利氏颇为重要的人物,村上再来个不打自招的排除法,那用屁股想都知道他俩是替三好氏来搅局的了。
“哈!”孙亦谐也乐了,当时就脱口而出,“原来忍者也有你这么弱智的啊?”
此言一出,胡闻知心里又是微微一惊。
那时的资讯不发达,中原人对海外的风土人情知之甚少,许多信息经过流传还会失真,即便是胡闻知也是在来到日本之后很久才知道什么是“忍者”的。
但孙亦谐此刻竟然一开口就点破了村上的“忍者”身份,这便说明他不仅知道“忍者”这项事物,还有相当程度的了解。
“你……”而村上的发挥也依然稳定,“你是怎么知道……”
“这还能不知道?”孙亦谐都不用等他把话说完,“看你身上带的那些道具,这一目了然啊。”
此话不假,刚才制伏了胡闻知和村上后,孙黄二人就把村上手里的兵器都给下了,那反正要解除武装,村上藏在衣服里的其他玩意儿肯定也是一并没收的。
而这些道具,落在孙亦谐这个“无限制武道”的传人眼里,那自是触类旁通,一看就能把用途猜出个七八分来。
“阁下果然见识广博。”胡闻知眼瞅着情况不妙,为了防止村上被孙亦谐继续拿捏,他赶紧插嘴道,“这么说来……莫非阁下你也是黄门中人?”
“干嘛?”孙亦谐闻言,回头笑道,“怕我把你这忍者兄弟的话套出来,就打断我们讲话,还反过来套我的身份是吧?”
胡闻知见自己意图瞬间被看穿,也是无言以对。
“行了,胡兄,你也甭再挣扎了。”而黄东来这时也适时地加入了对话,开始翘边了,“我也不妨直说,我们几个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毛利或者尼子卖命的,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是你俩反应过度加做贼心虚,这才导致不断跟我们起冲突……”他顿了顿,“但既然事儿已经到了这里了,你若还想全身而退,那得给我一个放你们活着离开的理由吧。”
黄东来所说的这笔账,胡闻知心里也算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