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虎拿着根炭笔,在几张?纸上写写画画,花了一个下午,终于让铁锤大概明白了这种炼钢法的大致思路。
“你是说,不管是铁,还是钢,它们之所以有软有硬,其实就是里面含的木炭多少不同?”
雷虎哭笑不得:“不是含木炭多少,是含碳量的不同。”
铁锤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雷虎也没办法,对没有数学化学基础的人来说,想要在一个下午的时间理解这些概念确实难度太大了。
“我们往铁水里面加炭粉,搅拌的时候用枊木棒,就是为了增加含炭量;但搅拌这个动作,就是让铁水里面的炭和空气中的氧气反应,减少含炭量。
整个流程,就是为了调整铁水中的含碳含,让它符合我们的要求。具体搅拌多久,产出的钢材最符合我们的要求,这就要靠你平时摸索了。
只要你积累了足够成熟的经验,到时候老马家一定能做出全天下最好的轴承出来。”
一阵鸡血打得铁锤激动不已,连连点头:“老虎,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会做到的。”
铁锤这人就是这桩好,认真谨慎,热爱打铁事业。不像老马家那个小的,一天到晚跟个皮猴子似的。人说老大憨,老二滑是真没错。
他现在就拿着一个糖人,在中间那间工坊中,围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转悠。
小姑娘一家就是老马今天在城外招的两家流民之一。
老马家满打满算也就四口人,能干活的也就老马和铁锤,老二铁球只能算半个,马婶只能帮着做饭洗衣,工坊里的事是帮不了手的。
老马听从雷虎的建议,招了两户流民,都是拖家带口的。
铁锤要负责炼钢工序,老马要负责淬火回火,冷墩和精磨工序都要人手,到时候就准备用这两户招来的流民。
老马也不是什么客气人,给人家男人只开了六百文一个月,女人孩子只管饭吃,也要帮着打打下手,有空余时间还要帮着在工坊外面打理下菜地什么的。
就这点待遇,还是996工作制。
雷虎听得只撇嘴,但这两家流民却是欢天喜地。
毕竟一家人找到了容身之所,不用颠沛流离,忍饥挨饿,对他们来说,就比南京城外那一堆堆的流民幸运了。
“河南来的啊,咱们那边的地全是福王府的,这些年又旱得狠,地里收不到东西。王府管事又不肯免租,非要拿了俺家小丫头去抵租子。
俺们寻思着粮食没了,迟早也是个死,干脆全家逃了出来,跑到南方至少冬天还能摸点鱼虾螺丝填填肚子。”
站在雷虎面前的男人,身高一米六多点,明明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却苍老得跟后世四十岁的人有得一比,身上的衣服已经破成一片片了,这也幸亏是初春了,不然非得冻出毛病来不可。
“家里人?家里人早没啦,爹娘去年就饿死了,来的路上小儿子也没挺过去。”
男人一脸麻木,语气毫无波动,似乎早就接受了命运对他们的催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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