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延开视线垂落,兀自沉默,像是在仔细思索他的话。
他不否认对她有那么些在意。
就生理上来说,一个男人大多抵挡不了投怀送抱,温香软玉在怀,几个能忍住不心猿意马的?
再说那杜施,好像从头到脚每一处都长在了他的喜好上。
他原本特烦女人在他面前娇娇嗲嗲,腻腻歪歪,可这些由她做出来,竟似浑然天成。毫无做作之感,哪怕她本身就是刻意跟他撒娇卖乖,却只会愈发显得她鲜活灵动,不仅不令他反感,反让他心向往之。
温柔时温柔,放浪时放浪。
她一句小声哼哼的孟延开呀,就使他头皮发麻,任何事都可随她去,做在兴头上她受不了时,鼻子一皱,挤两滴眼泪,就能令他心生怜惜。
这把沉得住气的年纪,被个小女人勾成这样,本不太应该。
他原本是觉得,结婚的话。得找个年龄相仿,至少不要差太多的,领域相通的女人,相对来说成熟些,懂事不折腾,生活平静,相安无事。
杜施基本与他预设的形象背道而驰。
就这样一个人,还带着一身秘密闯入他生活中,不想接受也接受了,不想在意却也在意上了。
他只好退一步。想让这种在意保持在一种合适的程度,不能因这份在意而束住手脚,耽误决断,导致事情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可他发现似乎已经有了事与愿违的迹象。
孟延开发现不能再想,越是如此,容易动摇已定的决心。
仅仅是在意而已。
…
孟延开与沈平越在那酒吧里坐了大半宿。
分开时沈平越问他去哪儿。
孟延开说:回去一趟。
沈平越用若有所思的目光打量他,孟延开立刻补充一句:回去换身衣服。
七月底的北城,不到五点天已泛白,城市悄无声息,高架立交蜿蜒穿梭其中,钢筋水泥的建筑被一层灰蒙蒙的色调所笼罩。
路上车上,孟延开油门踩得深,一路开着车窗,风随车速烈烈刮过,晨间的风有一丝凉意,吹得他彻夜未眠的头脑清醒不少。
回家时五点过一些,孟延开轻手轻脚上了楼。
卧室的门是打开的,窗帘紧闭,里面黑瓮瓮的,一点亮光也不透。
他走到床边。被子拉开了一些,却没有睡过的痕迹。
他于黑暗中盯着床,一手搭着腰,一手抹了把长出胡茬的下巴,寻思片刻,转身去了隔壁客房。
房门紧闭。
他悄然转动门把手,门开了。
窗帘没关严,敞着一半,不知是忘了还是怎么,晨曦的微光穿透云层朦朦胧胧照进来,隔着层纱帘,光线便又黯淡了几分。
室内昏昧之中,可见床上被子下拱起一团,他走近了看,杜施脸朝他这方向,头脸深深埋进枕头和被子里,被子下的身子缩成一团,发丝凌乱地铺压在脸下。
孟延开看向她紧闭的双眸,似乎有水肿的痕迹,鼻头也是红肿的,他在床畔屈膝蹲下,高度大致与她齐平,带点微微俯视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