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被迫滞留在这雨中亭子里,周身都是湿润的水汽,体温又烘烤着彼此,逐渐驱散了大半凉意。
但是二人都明白,走出这间亭子,要面对的是比疾风骤雨更严峻的存在。这一刻单纯的依偎短时间内恐怕是再难有了。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如注大雨掩盖了一切喧嚣。
孟延开将她拥在怀里,手不由收得更紧了些。
当平日里习惯了稳重,尤其是善于隐藏真情实感的人,被某些情绪冲昏头脑后,下意识地会启动紧急应对机制,用不动声色来掩盖本能的反应。
以至于他只将杜施怀孕了这几个字印在了脑子里,不敢往深处想,一直到这时候。他似乎才将杜施怀孕这件事消化透彻。
对于自己突然晋升为准爸爸这个身份,一种措手不及的慌乱感浮上心头。
他认真搜寻了一下自己这三十多年来的认知,发现对女性怀孕这件事知之甚少。只知道孕妇应当是脆弱的,方方面面需要细心呵护。
而杜施今天又是淋雨又是摔跤的,会不会感冒?
孟延开思及此,又捂紧她的手,不知第几次问她:冷不冷?
杜施摇头,现在已经好多了。
孟延开还是担心她会生病,我的衬衫大部分还是干的,要不然脱了给你穿?
杜施失笑:不用。
她看了看雨,雨似乎小了一点,等会儿再小点就可以走了,你衣服给我穿,难道一会儿要光着膀子上去?
还有外套。
杜施想象了一下他里面真空,外面只穿一件西装外套的样子,直想笑,说了句:大母零。
孟延开听她语气就知不是什么好话,问她什么意思。
杜施不说,卖关子道:你去问沈平越,他肯定知道。
她埋着头吃吃闷笑。呼吸洒在他脖子上,孟延开也跟着她扬起唇角,下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
萧索气氛也变得温存缱绻。
又或许是有种无形的紧迫感围绕着他们。苦中才能作乐。
这雨的确是快来快去,瓢泼之势渐渐缓和,以薄雾一般的细雨收尾。
孟延开将她牵起来,走吧,得赶紧把你的衣服换下来,洗个热水澡。上面就是温泉馆。
杜施脱了鞋之后,裙摆拖地盖住了脚背,这路泥泞。穿着鞋肯定是没法走的。
孟延开说:我背你上去?
说着就要蹲下来,杜施连忙把他拉起来。
杜施被他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木楞逗乐,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还没娇弱到路都不能自己走。
谨慎些好,万一摔了呢?
孟延开眉头微锁,打湿的短发。有几缕塌下来搭在额前,形象稍显狼狈,神情紧张,和先前在人前的冷酷强悍迥然不同。
不会,你牵好我就行了。杜施握了握他的大掌。
孟延开对上杜施的笑眼,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我没什么经验。
杜施垂眸,没说话。
孟延开拉着她沿着石板小径。朝着温泉馆走去。
从林叶间隙中能看见温泉馆的灯光,看上去已经没多远,路也不算特别陡。孟延开考虑到她脚上有伤,不想让她再沾到泥水,背着她上去。
得益于平常健身练拳,孟延开身强体壮,背着百十来斤的她轻松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