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勒川,
阴山下,
天似穹庐,
笼盖四野。
天苍苍,
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首北朝民歌《敕勒歌》,唱的乃是阴山的风景。这一望无际的草原,托起九月蔚蓝的苍穹。青草不断地拔高,一直高过了马鞍。盛夏是阴山最好的季节,和风吹拂,晴空万里。阴山的风干爽快意,极是怡人。
晴空之下,前往单于都护府的官道上,奔驰而来两匹骏马,一男一女。二人虽是布衣装束,也掩盖不了眉宇之间的飒爽英气。男子在前,女子稍后,二人马踏清风,往单于道都护府奔去。
那男子回眸之间含笑不已。女子双十年华,眼眸里还残留些许伤感,却也消融在清风晴空之下。她姣好的面容一笑,似比洛阳的牡丹花儿更灿烂。二人一面欣赏草长莺飞的草原景色,一面加鞭快马。
前面就是一个山隘,男子忽然勒紧缰绳,挥手拦住紧随其后的女子。他挺腰伫立马背,凝视隘口。原来空荡荡的隘口,已然站立了三个大汉。
一个手持长柄大砍刀,刀背上有几个碗口大的铁环,他将大刀一顿立地,铁环发出哐啷的撞击声,划破清风!
大砍刀站在隘口道中。左边是一个持狼牙棒的大汉,右边是一个弓箭手,手中的弓粗如手腕,非常人能拉开的强弓。
三人均是北地人服饰,袒露肩膀,露出肌肉发达的躯体。他们站立隘口,眼睛盯住对面的男女二人。
那女子说道:“程大哥,好像有点麻烦”。男子点头,说道:“汀妹说的是,敢深入我单于道防区纵深,定然是敌人的高手。”他抓住剑柄,一边打量前面的三人,吸气笑道:“是阴山那边来的朋友?单于道大将军程务挺在此!”
那大砍刀也仰首大笑道:“等的就是你!阴山五侠总算没有错过!”他抿嘴吹响一声唿哨,程务挺听见背后一声沙锣敲响,紧接着一声箜篌的拨弦声。身后数十丈的草丛里走出两个人来。
手持胡箜篌的那人,乱发飘在风中,与杂草无异,只管五指一张,在箜篌上弹起曲子来,头也不抬。抓锣的伴着他的曲子,又敲了一声,长吟道:“天苍苍、野茫茫——”
隘口上三人也随之拉开嗓子唱道:“风吹草低见牛羊——”
他们的嗓音粗狂,甚至有些跑调,却自有一股感染力,仿佛奔驰在草原的几匹野马。尤其箜篌的乐音好像无数飞箭,刺人耳膜!
他竟然拿当地人传唱的一首民歌,当做杀人的招数,编成可以杀人夺命的音箭!
程务挺低声说道:“阴山五客,果然非同寻常!”裴汀也感到那箜篌乐音暗含攻人心神的内力,皱眉抵住乐音。
箜篌客不抬头,双手不停弹拨琴弦,每一次乐音自弦上跳出,仿佛一张无形的大手拍出,令大道两旁的蒿草一齐弯腰!那沙锣怪猛敲锣锤,二音相合之时,竟将附近的蒿草一丛一丛折断!
隘口上三人还觉得不过瘾,便跳起舞来,兵器互相撞击,与歌声极其合拍。
女子说道:“若非这琴声暗含杀机,我倒是满欣赏,呵呵。”程务挺沉声说道:“汀妹小心,这五人乃是阴山北侧有名的,秦霸山部落的高手,切不可轻视。”裴汀点头。
程务挺、裴汀勒马遥视五人,握紧佩剑。他们等待一曲终了,五怪发动攻势的一刻!
果然,箜篌客双手一撒,曲子在一声断弦中嘎然而止。大砍刀已经急奔下隘口,他高举大刀,大刀在阳光下闪着烁烁金光。他的身后,狼牙棒也挥动双棒,与大砍刀一前一后,直奔程务挺!
身后,沙锣客忽然扬手将沙锣向前甩出。那沙锣内顿时飞出五只细小如碟的小沙锣!破空之音尖锐,嗖、嗖疾飞。
箜篌客二指成锥,运力拨下一弦,箜篌发出的已经不是乐音,而是空、空夺命摄魂的音箭,每一声都瞄准程务挺。
别人感觉不到,程务挺却感受了箜篌客指上的功力。每一声弦响,都宛如一个高手拍击着他的后脑。箜篌客正是用声音攻击他的听觉,企图干扰他的神智。
此时,大砍刀已经使出一招铺天盖地,大刀望碎石道上一挖,一把碎石疾射而出,人也飞腾而至!
狼牙客则攻向裴汀,使的是一招二狼扑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