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两天,怀义一行人自然警惕十分,却再没遇到袭击。快走出河北道地界时,前面就是碣石镇。众人在碣石镇住下,明日焦会青和裴汀分道往西走,返回黑沙城。
焦会青体力渐渐恢复,天天喝一碗龙骨水。裴汀也渐渐有了笑容,放下心来。
这日晚上,怀义却兴致甚高,叫了好酒好菜款待大家。眼看后面的行程平安,这趟辛苦的皇差终于完成,可以松口气。王养宗想着销魂散的毒性未解,满怀惆怅,不久便喝得歪倒桌位上。
众人回房歇息。陈子昂却始终有些沉郁,时不时想起师父,又想起静如、张不辉等人,恐怕他们在二东家唆使下,被迫分裂宗盟会。还有一件事,回到洛阳后,将如何禀报松漠府的所作所为,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既不能隐瞒松漠府私自扩充军队,又要让朝廷做出妥当措施,修好松漠府的紧张关系。这真是件难事呀。
到了半夜,他估摸大家都已经熟睡,便留下周梅儿,轻轻推开窗户。正在这时,隔壁房间也咯吱一声地有人推开门。如果没记错,隔壁住着王养宗和叶七郎。
他手上一缓,待了片刻,估计那人离开客栈后,才翻身跳出窗外,往黄金台方向奔去。是的,河北道地图上的秘密有两处,假如老黑山的秘密是异常强大的灵异之力,可增强练武之人的内力。那么,黄金台这里又会隐藏什么秘密呢?
这次恰好又经过黄金台,自然要再去查看一番。他疾步走出小镇,却看见前面也有一条人影往黄金台方向!显然不是巧合,那人腰间还挂着一把弯弯的刀,不是叶七郎还能是何人?!
莫非他也是去黄金台?他知道黄金台的秘密吗?联想到前日叶七郎奇怪的说话。陈子昂陡然感到一阵兴奋。
皓月当空,黄金台高大的黑影在漆水河边伫立,宛如一个磐石的将军。寒风凛冽地吹动叶七郎的宽衣,他踏雪跳上黄金台。
此时的黄金台上,残雪覆盖,无法直接看到土台。急得叶七郎搔脑门,拔出弯刀在地上挖掘一番。陈子昂在雪地里趴了一个时辰,他便在土台上挖了一个时辰,忽然高兴得跳起来。
他将地上的雪坑挖大,吃力地搬起一方青石。陈子昂一愣,这不就是那块有椭圆形窟窿的石板?难道这块石板上有什么秘密?
陈子昂回忆起数月前来此搜寻的记忆,若说这土台上,只有这方青石引人注目。他暗暗点头,仔细遥望叶七郎的一举一动。
这方青石有百余斤重,叶七郎将它翻个查看,还拿手抚摸石板的那个椭圆窟窿。他取下腰间弯刀,将刀鞘的尾部插进小孔。显然那小孔要略微细小,弯刀的刀鞘无法插入。
他坐在雪地里,面对石板发呆,似乎陷入沉思。此时,陈子昂已经确信叶七郎一定知道黄金台有秘密,便悄悄摸过去。然后,纵身跳到叶七郎身边。
陈子昂没有掩饰落地,叶七郎听见积雪践踏的声音,惊疑地回头,刚好碰上陈子昂的眼睛。
看清是陈子昂时,他的眼睛里没有了慌张,慢慢站起来,甚至笑道:“呵呵,你也知道此处的秘密。”似问非问的说话。
陈子昂点头道:“也许叶大侠比我知道的更多。”叶七郎摸摸后脑勺说道:“我是查阅了一本古书时,发现此处的秘密。”
“古书?”陈子昂疑问道。叶七郎稍微犹豫,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说得更清楚。他沉默片刻,说道:“是的,一本记载了燕昭王的古书,让我知道这里隐藏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陈子昂笑道:“噢?”叶七郎说道:“陈大侠一定也知道燕昭王筑黄金台,招揽天下能人,助他成就霸业的故事。”
陈子昂点头。叶七郎似乎找到了叙说的思路,继续说道:“当年昭王招揽天下能人,乐毅等人纷至。你知道乐毅是什么人?”
“生卒年不详,战国军事家,中山灵寿(今河北灵寿西北)人,魏将乐羊后裔。公元前284年,他统帅燕国等五国联军攻打齐国,连下70余城,创造了中国古代战争史上以弱胜强的著名战例。”陈子昂一口气答道。
叶七郎说道:“陈大侠说的这些,大家读史书都能获悉,是乐毅为了哄骗天下人而编造的谎言。而我要说的是,乐毅真实的来历。他根本不是乐羊的后人,连昭王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陈子昂愕然,瞪大眼睛看着叶七郎。叶七郎继续说道:“他究竟是什么人,谁也不知道。但他如何来到燕国,却被记载在了,在郭隗的一卷竹简里。”
“你看过那份竹简?”陈子昂问道。叶七郎指着远处的碣石山说道:“就是在这山上发现了郭隗的竹简,我才知道黄金台故事的真实内幕。”
“郭隗并不只是燕昭王时期的大臣,他还是一个修造极深的巫师。”叶七郎说道:“燕昭王为了求得他的巫术相助,建造碣石宫,拜他为师,向世人表达自己尊重郭隗的态度。”
“这便是那个碣石山上碣石宫典故的来历?”陈子昂恍然大悟。叶七郎点头说道:“这段故事与公开的史料基本相同,只是没有记载郭隗精于巫术。”
“昭王的精诚确实感动了郭隗,郭槐便请昭王修筑黄金台,上置千金求贤。”叶七郎继续讲述道:“燕国一时贤能云集,却还是没有一个能让昭王可以托付重任的大将。”
“郭槐看出昭王的失望,便于黑夜中,在碣石宫朝着黄金台暗中施法,让乐毅来到燕国,来到燕昭王的年代。”叶七郎说到此处,陈子昂连连摇头道:“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此说来,时间可以倒流?!”
叶七郎微笑地点头。陈子昂端详着这个一向少言寡语的叶七郎,甚至有些猥琐的矮个子。他看得出,叶七郎的笑容绝对真实。
但他还是不相信,连连摇头。叶七郎蹲下来,指着青石板说道:“郭隗的竹简上提到了施法所用的法器,一个石台,还有一把匕首。”
陈子昂也蹲下来,再次打量这块石板。叶七郎指着石板上椭圆的小孔,说道:“他将匕首插在这张祭台上,在碣石山遥遥施法。这块石板就是当时施法的祭台。”
看到这件证物,陈子昂有些将信将疑。叶七郎却叹道:“但郭隗的法术却没有留下记载,也许他觉得如此破坏自然次序并不可取。这穿越之法,也就此遗失了。”
二人均是沉默,仰望天空皓月长空渐渐淡去,东方露出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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