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厌辞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坑,将紧箍在怀里的娇柔身子拉开些,抬起月皊的脸,仔细去瞧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有一点红,只是一点点。
江厌辞知道她没有被吓哭,这才悄悄松了口气。他将月皊抱在他腰身的手拿过来,去瞧她的手。她细白的手指头有一点红,看来是她握着匕首凿地面的时候使了不小的力气。
月皊吸了吸鼻子,有点委屈地软声:“疼……”
江厌辞便将她的一双手都拢在掌中,动作轻柔地给她揉一揉手腕,再捏一捏手指头。
月皊抬起眼睛来,望向江厌辞。他正垂着眼,视线落在她的手上,给她揉手的动作十分温柔。月皊望着他为她专注的眉眼,慢慢翘起唇角,弯起的眼睛里也掬了一捧温柔的浅笑。
江厌辞忽然道:“长大了。”
“嗯?”月皊显然不懂他这话的意思。
江厌辞沉静的目光望过来,缓了语气:“廿廿长大了,没有被吓哭,还知道自己挖地道。”
江厌辞笑笑,又瞥了一眼那个鸡蛋大小的小坑。
得知月皊不见了,江厌辞第一时间猜到是谁会劫走她。对她的安危倒是不那么担心。他更担心的是月皊会害怕,担心她会缩在角落抱膝掉眼泪。那些她瑟瑟发抖惧得失魂落魄的画面,让他喘不过气。
听了江厌辞这话,月皊却摇头,认真地说:“因为知道三郎会来找我的。”
这种信任不知道从何时而起。可是月皊真的这样认为,只要一想到三郎很快就会出现,会用一双坚硬又结实的臂膀拥住她。那些短暂的惧意就会灰溜溜地被赶跑。
她微微抬着皙白的小脸,对江厌辞笑。
江厌辞望着她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柔和。
阿凌望了一眼,相拥又相望的两个人,迅速低下头不再乱看。她认真思考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可是她对眼下的情况还摸不准头绪,她可以出去吗?这也没看见抓她们过来的人啊……她只好悄声向后退了退,后背贴在墙壁上,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月皊那双含笑的月牙眼忽又浮现了低落和沮丧。她低低地哼唧了一声,既不高兴又不理解地小声喃喃:“鱼鱼怎么能这样呢?”
江厌辞刚想开口,听见了脚步声,便什么也没说,侧了侧身,望向门口。
鱼鱼小跑着进来,一下子冲到月皊的面前。她挤开江厌辞,用力去拉月皊的手,急急说:“不是我干的!”
显然,她刚刚已经听见了月皊的话。
月皊望着余愉,眉头皱巴巴的。
“真的!你信我啊!是十一假扮了我!易容术你懂不懂?你要是不信,我下次亲自易容给你看!”余愉急得跺脚,“你信我啊!”
“哦……”月皊慢吞吞地应了一声,“那就信你吧。”
“真的呀?”余愉惊喜地笑了。她还以为月皊不会相信,要解释好半天呢!
月皊回忆着那个“鱼鱼姑娘”的举动,后知后觉的品出了些不对劲的地方。比如,那个假的余愉称呼江厌辞为门主,而真的余愉每次都会甜甜地喊师兄。
月皊恍然点头:“是我太笨了。”
她松开余愉的手,转身走到挖的小坑旁蹲下来,去捡那个匕首。这支匕首是之前余愉送给她的。因为它比寻常的匕首要小巧许多,月皊几乎日日都带在身边。
她一边用帕子去擦匕首尖刃上的尘泥,一边软声道:“原本好生气,想着等挖好了地道就把这匕首给扔了。既然是冤枉了你,那可得好好收起来才是!”
余愉很想告诉月皊她是不可能挖通地道的,因为从这里往外挖,只会通往大山腹地。不过她望了一眼地上的小坑,觉得也没必要说了,反正月皊根本挖不出去……
又有脚步声,这次不是一个人。
江厌辞知道那些人会过来跟他要解释。不过现在并不是跟他们解释的时候。他朝月皊伸出手,待月皊将手递给他,他握着月皊的手走出地下的暗室。
羽剑门的人有太多的不理解,就算心里猜到了大概,还是想向江厌辞要一个明确的答案。这些年,他们过分地依赖着江厌辞,万事都凭着江厌辞来决断,带着他们往前走。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是哪个,心里都有些惶惶然的不真实,这种无措让他们来找江厌辞,他们需要江厌辞的发话。
可是看着江厌辞牵着月皊从石室里走出来,他们瞧着江厌辞的脸色,竟一时谁也没敢开口。
眼睁睁看着他从身边经过,十一终于忍不住开口:“门主,事情是我做的。要罚要杀请便,但是师父为什么还活着?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