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池小池整合资料,归纳信息,忙得不亦乐乎。
大约一个小时后,卧室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不是周开。
周开这几天去法国出差,来人是家里的佣人。
根据061给出的资料显示,他是西班牙籍,叫伊宋。
他不会中文,和家里的司机、厨师和女佣一样。他们被周开要求不准讲英语,在家里只准用西班牙语讲话。
而沈长青并不会西班牙语。
一开始时,沈长青倒是主动学过几句,但他很快发现,这四人对他的提问和要求爱答不理,偶尔还会凑在一起,对沈长青身上的伤指指点点,窃笑不止。
他们从二十几年前就为周开干活,算是周家的老人,连苏文仪的惨状都见怪不怪了。
在他们看来,周先生对沈先生挺好的,至少比对苏先生温柔多了。
把他们的漠然看入眼后,沈长青认为,跟这种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但池小池不一样。
他特别乐意跟这种人说道说道。
伊宋推了辆轮椅进来,看到已经被拔下的针头,微微一愣,但他没说什么,把池小池从床上扶起,默不作声地给他更换固定胸带里的毛巾。
池小池问:“我的针一个小时前就打完了。为什么没人给我拔针?”
伊宋不理他。
池小池转向061:“刚才那句话用西班牙语怎么说?”
061说了一遍,刚打算教池小池第二遍,他就依样画葫芦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一个音节都不带差的。
对于池小池的质询,伊宋保持沉默。
由此可见,沈长青在三年间生活在多么压抑的环境中。
整座别墅里唯一能和他说上话的,偏偏是他最痛恨的人。
池小池不疾不徐地再道:“我如果不自己拔针,回血能都能回半瓶了。”
伊宋的不理不睬在他的意料之中。
061又把池小池的话用西班牙语重复一遍。
这次语法和单词都有点复杂,池小池听了两遍才复述出来。
伊宋依旧不理会他,甚至还极快极轻地笑了一下,仿佛觉得这是件很有趣的事儿。
换完毛巾,他拖着池小池起身,想把他移到轮椅上去。
从现在开始的一小时,是周开为沈长青规定的晒太阳时间,一分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
被屏蔽了痛觉的池小池当然感觉不到疼痛,但沈长青一定会。
所以他提出了抗议:“轻点儿。很痛。”
061自觉为他翻译,得到的回应依旧是零。
而下一秒,池小池再次做出了超出061预估的行为。
他直接抄起桌上的无声钟表,往伊宋脸上拍了过去。
啪嚓一声,钟面的玻璃给砸裂了。
被打的伊宋和围观伊宋被打全过程的061一起目瞪口呆。
池小池用西班牙语说:“……既然你听不懂人话,那现在能明白‘很痛’是什么意思了吗。”
061嘶地抽了口冷气。
他以为池小池会挨揍,已经做好化出本体把伊宋打晕的准备。
谁想伊宋一抹脸,注意到手上的血后,木然的神情有了些松动,甚至多了一点畏惧。
他用西班牙语说:“对不起,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