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意垂首行礼,恭敬地说道。
戚寸心匆匆穿好衣裳,由着柳絮带着宫娥进来替她梳发,而她在铜镜里看见少年就坐在软榻上,握着一杯热茶也没喝,氤氲热雾缭绕,衬得他眉眼更淡。
但当他侧过脸来看她时,她又垂下眼睛,不看他了。
一切收拾停当,戚寸心瞧见柳絮已经命人将早膳备好,她站起身,抿着唇片刻,还是对他道:“早饭你自己吃,我去楼里和先生他们一块儿吃。”
她说完便提着裙摆迈出殿门去,也不回头看他究竟是什么神情。
“殿下……”
柳絮垂首,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撤了吧。”
谢缈轻抬下颌,语气清淡。
“是。”
柳絮忙唤了人进来,将桌上的早膳都撤了下去。
而谢缈则转身走到书案后坐下来,迎面是一侧窗棂外的凛冽晨风,他的手指慢慢地拨弄着腕上的银铃。
听着它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音,直到铃铛里的那只虫子躯体一点点变大。
铃铛不再响了。
而初盛的天光里,少年明净的眉眼不剩丝毫温度。
莫韧香早几天便回石鸾山庄去了,山庄内还有一大帮子人,她不能一直在九重楼内待着,而那些莫家的哥哥姐姐也都跟着回去了。
如今又只剩周靖丰和砚竹两人在这儿。
“你往日里一顿饭都不肯在这儿多吃,硬要回去和你夫君一起,今日倒是稀奇,怎么偏来这儿吃饭?”
周靖丰一边喝粥,一边调侃。
“我在生他的气。”
戚寸心咬了一口包子,脸颊鼓鼓的。
周靖丰眉毛一挑,笑了,“昨日他生你的气,今日你生他的气,你们这对夫妻到底是年纪轻啊。”
“说说,你又是为什么生他的气?”
周靖丰粥也不喝了。
连砚竹也放下了碗,专注地盯着她。
“……”
戚寸心想了想,还是将昨日出宫便遇见徐允嘉他们的事说了,然后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先生,他总是试探我。”
“就像您说的那样,他总要猜我的想法,而我也只能去猜他的。”
她垂下脑袋,“我只是突然发觉,我和缈缈之间,不是只跨越两个天差地别的身份,就可以永远在一块儿的。”
她看起来有点颓丧。
而周靖丰盯着她片刻,笑着叹了口气:“看来还是我这个老头子一时的口舌之祸。”
“不是的先生,您只是点出了我一直在逃避的事。”
戚寸心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我想了想,您说的这些我之前也许未必没有觉察到,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深想,是我一直想要活得糊涂一点。”
“糊涂点儿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