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婆婆吃惊道:“这些裤子都是什么布料做的,5o块钱一条,绝大多数人一个月的工资,只能够买半条裤子呀?”
谭丽仔细看了看裤子的布料,也问道:“这不就是劳动布吗?这件喇叭裤是涤纶布的,我做的涤纶布直筒裤,也就2o多块钱一条,就算这裤脚大,也不至于要买5o吧?”
谭永刚起身拿起裤子看了看,突然往边上的沙发上一甩:“简直是乱弹琴!现在就有那么一少部分人,听说国家要改革开放,市场要逐步放开,而且在南方搞了试点,就趁机大发国难财。
什么玩意儿?
不都是廉价的布吗?就因为改变了一种式样,居然卖到5o块钱的天价,这可不仅仅是价格的问题,是思想品质出了问题。
我就想问问,咱们国家的商业到底是姓社还是姓资?”
梅志超惊呆了!
这就是我提前把握了市场的讯息而已,怎么就变成大发国难财了?
“谭局长,”梅志超诚惶诚恐地站起来,说道:“其实服装的价格之所以这么高,除了服装本身的价值外,还有他的附加值,比如时效性、比如广告的投入,还有品牌的效应……”
“什么附加值?”谭永刚愤怒地打断梅志超:“就因为这是奇装异服,就因为这是人民群众平时没见过的,所以就卖高价,卖天价,这是解放前典型的奸商行为,不是剥削是什么?”
梅志超感觉到一阵阵凉意,从脊背上“嗖嗖”地往大脑上冲,连脚板心都冒出了冷汗。
他忽然明白,在计划经济的时代里,在全国还在保障供给的时候,和谭永刚谈市场经济时代的商品附加值,那就是一种暴利,就是一种剥削,没毛病!
就在梅志超的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时候,谭永刚突然说道:“不行,咱们无数先烈前赴后继打下来的江山,不能这么白白断送!我要写信给省里,甚至是给京城的领导,这种损害人民群众利益的所谓市场行为,绝不允许它出现!”
我勒个去,这事弄大了。
真要是被他捅到京城去那还得了?
上面追查下来,第1个要请到公安机关核查的可就是我和曹玲了!
看到谭永刚正要去拿电话,梅志超吓得浑身哆嗦起来。
谭丽见状,赶紧按住电话,看着父亲使了个眼色:“爸——”
谭婆婆看到梅志超一脸惨白的样子,也起身说道:“永刚,你都是老革命,大局长了,怎么见风就是雨?也许只是小梅上当受骗,被人家给坑了,你什么情况都不了解,怎么就要给省里甚至京城打电话呀?”
谭永刚是被梅志超报出的价格给震惊到了,听母亲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
也许梅志超被骗。
也许梅志超虚报了价格也有可能。
谭永刚回头问道:“小梅,你这裤子是在沪城哪个百货商店买的?”
“不是,”梅志超说道:“我是在服装厂的陈列室买的。”
这个就不一样了。
如果是在百货商店买的,那么就证明这是沪城统一定价,如果是在服装厂陈列室买的,很有可能人家是样品,还处在试制阶段,价格没有统一标准,卖高卖低都很正常。
不过梅志超忽然想到,苹果牛仔裤也是用劳动布做的,人家可是卖到了1oo多块钱一条,而且还登上了沪城的报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