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苦查询当年之事许久,甚至派人去了江都一趟,所得的消息皆与林氏告知的不假。
父亲书房里的那些遗物,许多都是出自江都郡主之手,便是烂了坏了,父亲修好了仍是接着穿戴。
他恍惚想起年幼时候的事,那些尘封在幼年的记忆,如今被捡起竟然无比清晰起来。
当年江都郡主身亡的消息传来时,原本取得解药身体已经好转的父亲,转眼又药石无医,短短半载重病离世。
这狗老天,总是如此见不得人好。
哪怕他二人并非兄妹,这等死无对证之事,又有许多佐证,世人只会往龌龊里猜测,唾沫星子便能将二人掩埋了去。
若是宝儿知晓了自己是她兄长,若是世人知晓了此事。。。。。。。
顾升阖上眼,甚至不敢继续设想下去,他屏息道:“没有骗你,宝儿,嫣儿她有身孕了,我们和离吧。。。。。。”
屋外淅淅沥沥的雨水声这一刻忽的停止了,无声的寂静,只是这平静没有持续太久,玉照抬眸看着顾升,忽然之间不明白,怎么二人间变成这样了?
却也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结束了。
玉照也没想过,他二人间这段羡煞旁人的感情会结束的如此快。
情爱绕过肝肠,曲曲绕绕,烟消云散,自此之后世间再无她心爱之人。
玉照看着玉嫣激越得逞的面孔,语气忽的凉薄恶毒道:“和离之事再等等吧,我想看见玉嫣的孩子出世。”
她话音刚落,玉嫣的脸色忽的雪白一片。
她占着正室夫人的名儿,玉嫣只能做妾被纳入府邸,那般她日后再与顾升和离,玉嫣也永远没办法成为正妻。
玉嫣不愿意做妾,便只能让孩子一出世就背着私生子的名头,一辈子洗刷不掉的肮脏出身,做不了官,更袭不了爵。
顾升似乎在忍耐着她,叹息道:“你何必如此?宝儿,我们早些和离,对谁都好。。。。。。”
玉照不再看他,冰冷道:“别再叫我宝儿。”
。。。
天空澄碧如洗,日光和煦。
玉照早早的起身,自己穿好衣裳,上月才做好只穿过一次的合身衣裳,如今竟然宽松了许多,腰上少说也瘦了一寸。
玉照有些发怵的想,可千万不能继续瘦下去了,若是死的早了,顾升他把玉嫣扶正了可怎么办?
雪雁端着药来递给玉照,她边咳着边端起药碗,眉头不皱的将一碗漆黑的汤药一饮而尽。
“主子用些蜜饯压压味道。”
“不用了,撤下去吧。”
她连吃蜜饯也感受不到甜意,大概是日后再也不需要吃蜜饯了。
中午的时候,坠儿提着一篮子庄子里采摘的新鲜瓜果回来,一见到玉照就立刻说起方才山下仆人送来的消息。
“赵嬷嬷传口信来,那玉嫣姑娘同玉竹院的吵起来的。说是老夫人原本说好了要叫公爷务必给她平妻之位,怎知如今公爷都不回府,老夫人什么办法都用尽了没辙了,又改了口风说她二嫁之身又没有名分就有了孕,平妻之位根本求不来。那不是要叫玉嫣姑娘当妾吗?玉嫣姑娘如何能同意?哈哈,夫人咱们走的快了,就该见着她二人狗咬狗一嘴毛!”
玉照却没什么欢愉,她来到此处庄子上,既为了养病,更为了落得个眼不见为净。随她们怎么折腾吧。
玉照觉得自己累了。
人便是这般,要时常走动走动身体才能好,坠儿想起方才听到庄户说的话:“这片才下过雨,后山上有一大片蘑菇,主子要不咱们提着篮子去采蘑菇去?”
玉照说好,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不生病的日子里,她每日早起带着侍女去摸藤摘花染指甲,晴日里她搬着摇椅来太阳底下晒太阳睡觉,雨后她连忙提着篮子去后山采蘑菇。
原来她并非是晒不黑的人,在山庄上大太阳地下曝晒了两个月,人黑了一圈。
脸蛋和脖颈都成了两个色,脸上都被晒掉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