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忽然心下一动。莫非皇后正是看中了这点,才拿元贵妃的事陷害宁苏?
这可真是……江晴晚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听过江晴晚的答案后,明徽帝悄然松了口气。
还好,婉儿不像是与那个毒妇有什么深刻的情谊。既然如此,听到那毒妇并非表现出来的那样思念亡故的元贵妃宁氏,而是在元贵妃生前就多有怨怼,大约也不会觉得伤心。
所以他开了口,用一种再平静不过的语气,言简意赅道:“有人在临华宫悼念元贵妃,被侍卫撞见,这才招出,原来是那毒妇曾让她对元贵妃不利。”
江晴晚:“唔。”
明徽帝更加放心,很快将话题转开。他却不知道,怀中宠妃的那声叹词背后真正的意思是: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段,居然也能在皇宫看见?其中的弯弯绕绕还没有倚香楼多,皇帝竟信了!?
实在难以置信。
既然如此,对皇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也很简单吗?
等到送走皇帝、准备开始实施自己的想法时,江晴晚才发现,自己昨晚想的事,其实不太切合实际。
她原本只看到皇后用的法子直来直往,不过一场戏,就能弄死一个婕妤。但这事儿如果让她来做,恐怕步履维艰。
原因再简单不过,她没有在宫外支持自己的娘家。从收买一个甘为自己而死的宫人,到等待三个多月的耐心,再到抹平自己与被收买者的联系……这儿毕竟不是倚香楼,在云梦郡时,老鸨对姑娘间的各样私下交锋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皇帝不会这样。
如果皇帝发觉自己并非他想象中的那个人,后果会是怎么样?
江晴晚甚至不愿意去想。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荣妃打开窗子,看着石子路上的积水,轻轻叹一口气。
而在淑妃宫里,景如画已经铺开宣旨,磨好墨汁,将心头涌出的各样诗句写下。
纪年华瘪一瘪嘴:“皇后真是不讲究,要处死人,好歹拉去冷宫啊。”
景如画低头看着自己的笔锋,“嗯”了声。
纪年华道:“也就是阿画你了,这样不计较。”
景如画道:“因为我有别的事在想。”
纪年华“咦”了声:“什么事。”
景如画已经放下笔。
纸上的字的字秀丽颀长,就像是淑妃这个人一样。
“这都下了多少天雨了?在这样下去……黄河,恐怕会决堤吧。”
第一场春雨落下时,天下民众俱是欢喜,对丰收景象生出无限幻想。
然后是第二、第三场雨。
高居九阶之上的天子渐渐笑不出来了。原本是祥瑞兆头,这下,却有往天灾方向发展……自先辈建国,这百多年来,黄河仅决堤过一次。
现下,确实要在他的任上发生这样的灾难?
皇帝全副身心都扑在朝政上,连去往芳华宫的次数都开始减少。
整个朝堂空前团结,偶有言官纳谏,也是在拐弯劝皇帝莫要累及伤身,反倒不美。
在这样的情况下,江晴晚第一次发觉,原来在这近两年的潜移默化里,自己身边那些宫人,已经是真正把自己当作主子来看。
倒也不是全部,只是总有几个心大的,想要钱,要势,要挺胸抬头的走在宫闱里。
宜嫔又来芳华宫,这次,她带来一个好消息。
周燕回的样子颇为神秘:“先前我听娘娘说,想借……”视线在江晴晚腹部转了一圈,“我回去左思右想,虽没有宁妹妹家的人脉,但我呀,起码也是在宫里待了十来年的老人,还是有些能用的钉子的。”
江晴晚不动神色地看着她。
周燕回道:“我知道娘娘您为难,可娘娘也莫要忘了,咱们呀,是站在一条线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