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绾讪讪的抬头,这才发现自己竟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半蹲在棠观膝边像只哈巴狗似的,连忙站了起来。
“话说的有理,但用错了地方。”眼里容不得一颗沙子的肃王殿下蹙眉,“如何能在一个孩子面前说谎?都说要以身作则,你难道希望她日后也学你今日一样满嘴胡话?”
满嘴胡话……
颜绾笑容一僵,耷拉下眼角,不满的撇了撇嘴角,小声嘀咕,“难道我要直接告诉她,是因为异瞳不祥所以才要遮住吗?”
“一面告诉她异瞳并非不祥之兆,一面却又让她以纱遮眼,如此言行不一,迟早会弄巧成拙。”
棠观绷着脸,眸色幽邃,眉宇间却是一片疏阔。
听到这儿,颜绾终于听出了些不对劲,“殿下的意思是……为了让软软知道异瞳和其他瞳色并无差别,就要让她堂而皇之的在人前露出那双异瞳?”
“自然。”棠观颔首,“若是以纱遮眼,她同那些惧怕异瞳的人又有何异?”
颜绾蹙起眉,复杂的看了棠观几眼。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为什么这三年来,自己算计起东宫来竟是百无一失。并非她有多能算计人心,而是自己算计的这个人实在是耿直的……
怎么形容?
她一时竟是语塞。
就像是……
她在他即将路过的地方布置了一个又一个坑,他栽了一次跟头后,却始终坚持走直线,于是最后……一个坑都没有错过。
沉默了片刻,颜绾还是忍不住反驳,“……殿下可知道,一旦露出异瞳,软软就会成为异类,成为众人口中的怪物。”
棠观抬眼,对上颜绾的视线,眸色虽浓却无比清明,“我只知道,若所有异瞳之人都以纱遮目,那他们就永远会是异类。”
===
夜间躺在床上时,颜绾侧着身将软软拥在怀里,耳畔却还回响着棠观那句话。
“若所有异瞳之人都以纱遮目,那他们就永远都是异类。”
明明一开始她还在为这位肃王殿下的直脑筋哭笑不得,听了这句话后,为何竟觉得……
讲的有些道理??
颜绾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视线落在软软安详的睡颜上,抿唇。
算了……
反正不管怎样,至少现在她不会让软软的异瞳暴露在人前。
如此想着,她终于舒了口气,正要合上眼时,却听得屋外似乎传来些异响,像是夜风拂过山林的悉悉索索。
不知为何,颜绾突然心头一跳,不由侧耳细听,这一听,竟是隐隐约约听出了些玄妙……
那诡异的“风声”要略微尖锐一些,若有若无的旋律和节奏让人听着很不舒服,莫名的不安。
微微坐起身,颜绾皱着眉向紧闭的窗户看了一眼,又扫了一眼床下打地铺的二人。
豆蔻睡得安然,就连无暇也没有被这“风声”惊醒。
被那“风声”扰得心慌,颜绾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的披衣下床。
无暇并未深睡,身边一传来动静便醒了过来,见颜绾神色怔忪的朝窗边走去,只愣了愣,便也披衣起身。
“楼主,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