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负气而走的王行,阿诺不知道这么多天不见他,他究竟是在做些什么,为何今日想明白了突然来找自己,便笑笑说道:“真不凑巧,我已经答应了别人不与你同行,不好意思哦。”虽是简单的拒绝,但是却无需置疑。
王行早有预料,轻轻的拍了一下马儿的背部,说道:“无妨,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便不算同行,你也无需感到内疚,全当我是个路人而已。”
阿诺对王行的一贯作风心知肚明,轻轻的勒了一下马缰绳,说道:“随你!”说完便策马而去,王行紧跟其后,不紧不慢,保持一米距离。
胭脂来自西域,是少见的良驹,此处在城里,骑快马太过于招摇,阿诺盘算着,若是出了城,甩掉王行不成问题,王行三番两次的阻挠自己去刺杀吕懿,此番想必也是跟着自己去破坏,只有甩掉了这个包袱,才能高枕无忧。
北城门便在眼前,阿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此番出城,是怀着任务而去,希望一切都顺利,想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王行,微微一笑,加快了步伐。
待阿诺要出城门,便有一队豪华的马车从城内而来,阿诺本无心去看那马车是个什么样子,只是那马车也太扎眼了,豪华的程度,竟然比王行还有过之无不及,现下除了皇帝的龙撵,又有谁比得上王大官人的马车。侧目一看,车辕上刻着一个吕字,阿诺不由得心中一震,吕?也只有吕懿,才配得上这么豪华的马车,莫不是这吕懿也来建业了,天下之小,竟小的如此巧合。放慢脚步,待车帘拉开的那一瞬间,阿诺更加明确了自己的判断,车内紫衣玉带的男子,不是传说中的吕懿,更是何人。
阿诺欲折回,突然之间想起王行还在身后,若是就这么回去,定与王行碰个正着。还是得想个法子摆脱他才是,于是阿诺回身走到王行面前,说道:“我突然之间想起子轩今天交代我的一件事还没有做。待我回去吩咐青砚做完再出来。你若不放心,便跟我回去,若是没什么事,便在城外的茶社等我。”
王行催马前去,说道:“哪有不放心之说,你快去快回。我在茶社等你。”说完快马出城,待王行的身影已经不见,阿诺冷冷一笑,说道:“再见了,王大官人!”
前面的马车走的不急。为了防止被发现,阿诺在后面慢慢的跟着。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马车在进入繁华的地段便停下,车上之人从车内而出,吩咐车夫原地等候,只带一名小厮跟随,建业阿诺熟悉,便转到僻静的角落,仔细辨认了一下,没错,那人便是青亭画像上的吕懿,三分戏谑,七分风流,若不是之前青亭说过吕懿这些恶行,阿诺却无论如何也不会把那么一个变态恶魔与眼前的风流公子对上号,举止优雅,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风采无限,这样的男子,有多少女子飞蛾扑火般的要去爱,却奈何,奈何是个断袖!
吕懿并不像是出来逛街的,也对,这般身家的公子哥儿,什么样的阵势没有见过,又怎会在这闹市之中流连忘返,三转俩转之中,人越来越少,这地方阿诺并未来过,却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只觉得落英纷飞,柳絮飘飘,吕懿随之进入园子,阿诺转到墙外,飞身上去之后才发现,这是一个花圃,里面种着各种名贵的花草树木,吕懿径直走到后面亭内,一布衣少年见吕懿到来,放下手中的铲子,洗手之后,接待吕懿入座。
花圃堆满了花草树木,阿诺藏身也不是难题,躲在一颗太湖石后面,仔细的观察着院内的俩人,那布衣少年随是整日摆弄花草,却是皮肤白皙,除了鞋底沾染了些许花土之外,其他地方均是一尘不染,如出尘脱俗的莲花,阿诺心想,断袖就是断袖,这布衣少年想必也是吕懿相好之一,唉,好端端的一个人,又被吕懿给糟蹋了。
只听得那布衣公子说道:“我素知公子喜欢柳,今春栽种的盆景之中,便有一棵柳树的,现下也长的有几分样子了,特意请公子过来观赏。”
吕懿嘴唇上扬,露出一丝笑,那笑容,即便是女子,魂魄都要被勾去,阿诺见过最美的眼睛莫过于子轩,而这吕懿,却长着最性感的嘴唇,一笑之间,身体之间原始的反应便会不自觉的跟着出来,阿诺忙把视线转到别处,以防中毒。
布衣公子说罢便离去,吕懿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似毫无事事的看着周围的花花草草,眼神扫过阿诺方向之时,稍稍的停顿了一下,阿诺如同被触动,呼吸急促,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只见那个眼神在片刻的停顿之后,便又转向了别处。
很快,布衣少年捧着盆景而来,吕懿看着那盆柳树,眼神之中,却流露出说不清的温柔,说道:“花十一,这盆柳,我要了。”
那布衣少年,便是花十一,他见吕懿心仪这盆景,便说道:“既然公子喜欢,拿去便是,只是洛阳的天气,恐不适合这盆栽的生长。”
吕懿挥手,说道:“放柳园即可,你若闲了,也可去柳园帮我去打理一下。”
花十一点头,“如此甚好。”
后面的话阿诺隐隐约约没有听清,只是发现吕懿很喜欢那盆景,喜欢的程度要超过了眼前这个人,看来断袖也是有节操的,也需要附庸风雅的搞点小情趣,只是这爱好确实也太过奢侈了,那盆柳,拿到市面之上,定是千金难买。阿诺不善于养花弄草,子轩也未曾发现有此兴趣,只是大多数女孩子都喜欢花,阿诺却也不例外,园中杏花已接近尾声,飘飘洒落,似离人的眼泪,阿诺站在这棵杏树之下,只有片刻,身上却被沾染了许多花瓣,稍稍一动,便会被发觉,她却只有保持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
吕懿唤小厮收走那盆柳,便对花十一说道:“你的园子如今是越来越大了,里面的花花草草也是越来越多,还有什么可心的宝贝,拿出来给我瞧瞧。”本是平常的说话,阿诺却不知怎么听得语调怪怪的,不知这吕懿在搞什么名堂,花十一似明白其中之意,扭扭捏捏的说道:“哪里有什么好宝贝,公子若是不嫌麻烦,便亲自去找一找便是。”
吕懿笑道:“好,那我便不客气了!”话未说完,阿诺只觉得衣领似被什么东西抓住,整个人的身子都腾空起来,待她反应过来,人已在吕懿和花十一刚才聊天的地方,吕懿问道:“花十一,这可是你的新宝贝!”
花十一上下打量着阿诺,说道:“我除了对花花草草感兴趣之外,极少与人打交道的,这宝贝,莫不是冲着公子来的吧!”
吕懿转到阿诺对面,四目相对之时,吕懿的表情停了片刻,那神情,如同刚才看那盆柳的神情一样,阿诺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低着头盘算着该如何应付,只见吕懿伸手掸去阿诺头上的花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跟踪我到这里是为何?”
阿诺被这句提醒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可是却也不能直接说道我跟踪你是为了杀了你,只得支支吾吾的说:“我也不知道是为何,便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来了。”
这解释她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没想到吕懿却信了,笑道:“既如此,还知道回去的路么,不如叫我送上一程。”吕懿说得真诚,完全没有一丝盘问的意思,阿诺转念一想,自己现在穿着男装,吕懿该不会是把她当成男的,才这么温柔的对待了吧,现下的情景,该如何是好,若是王行在身边,有个可以商量的人便好了,刚才吕懿那一个招式,看样子也是会功夫之人,这花十一会不会,却一时难以查证,一对二,胜算的确不大,可又不能把吕懿带到莫言醉去,情急之下,额头上冒出了汗水。
吕懿看阿诺的样子,问道:“这下可难办了,你既不愿说你住哪里,又不想说为何跟踪我到这里,我便不能这么轻易放你回去,走吧,跟本公子回去吧!”
阿诺这才想关键时刻想溜之大吉,却无奈脚软绵绵的,一动也动不了,身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就连伸手拿弯月的力气也没有,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只听得吕懿在一旁说道:“你以为花十一只是普普通通的花匠么,这院子里的哪一株花草,只要他愿意,却都是武器,乖乖的跟我走,待我弄明白你的身份之后,再放了你!”
说完整个人被吕懿横抱起来,飞身上屋顶,如飞檐走壁一般,来到马车跟前,吕懿把阿诺扔到马车之上,却不急离开,坐在那里细细的观察着她,那般眼神却又出现了,吕懿摩挲着她的额头,一句话也不说,阿诺中了迷药,却只能任由摆布,叫喊的声音也发不出来,身子已经僵直,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