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行把阿诺放在岸边,背靠着一块大石头,便下水追逐那欲打算逃走的黑衣人,王行对此处的地理坏境极为熟悉,河流那边是悬崖峭壁,若想逃走,岸边是唯一的出路,待黑衣人被王行追得实在无路可逃,终于忍不住爬上了岸边。
王行手疾眼快,一鞭便把他蒙着脸上的黑布掀开,冷冷说道:“花十一,你此番是为何,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花十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水性本就一般,对付阿诺这种刚入门的初级者已经费尽了气力,如今被王行挑破面罩,露出本来面貌,沉声说道:“那女子是祸水,必须要除去,我虽不知道为何当日公子见她一面之后,连夫人最喜欢的柳都扔下不管,如今她却在这里来迷惑你的心智。”
王行收起手中的长鞭,说道:“阿诺不是这样的人,你和她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花十一冷冷一笑,“你既已被她迷惑,自然是向着她说话,误会?即便是误会,那你告诉我,那日在崖顶之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整个园子的人都知道公子是被她一刀刺伤坠下山崖的,事后公子仓惶回洛阳,还让大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听完花十一在那里说的,王行反而沉静了下来,说道:“十一,枉你整日醉心于种花弄草,却没真正的陶冶性情,女子祸水之说,自古都是男子堕落的借口而已,你家公子是什么性子,外面的人传的再难听。你我则是知晓的,他怎可能为了一个女子,而失去了自己明辨是非的心性,你与我相交时日也不短。我的为人,相信你家公子也会跟你说过一二,我可曾是为了女子,不顾兄弟朋友情谊之人?”
王行的反问。如同当头喝棒,的确,就算是他不相信王行,但是却该相信公子,多年来公子忍受着外界的误会与嘲笑,甚至承受着来自各方面的压力,都不肯再续弦,自己今日没头脑的气愤,却不知来自何处。脸上的愤懑没有。口中却未曾软下来。“那你怎么解释当日在崖顶之事。”
王行说道:“你家公子没有告诉你的,又怎么会告诉我,其中原委。我也不知,待改日有机会。或许他会亲自和我们说吧!另外我还必须要和你说明一件事。”王行指了指身后的阿诺,“你可知她的真实身份?”
花十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王行说道:“莫言醉你应该知道,她是莫言醉的主人,身后的利益集团,想必是建业的人,都知道,你若失手将她杀死,会稽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我劝你不要再打这个主意,另外,我也不会叫你有机可乘的!”
花十一隐约感到一丝后怕,他只晓得眼前那女子是害他家公子的凶手,却不晓得她背后还有这样一层身份,怪不得公子当日守口如瓶,没有声张这事,自己刚才若是失手杀了她,定会为公子惹来不小的麻烦,而且是非曲直他也并未查明,只是凭着一时之冲动,险些为公子惹来大麻烦,口气软了下来。“此事确实是花十一的错,怪我太过糊涂,王公子教训的是,今日之事,错在十一,请公子惩罚!”说罢双手下垂,任由处置。
王行转身走向身后的阿诺,说道:“你知晓其中利害便好,惩罚的事情,你不是我的手下,我自不会去惩罚你,若是你心里过意不去,便挑几盆好的竹,送到茗香居去好了。”
花十一望着王行离去的身影,抱拳说道:“多谢王公子,小人定会带上最大的竹,到茗香居负荆请罪。”
花十一背对着阿诺,阿诺看不清他面容,只是觉得那身形熟悉,却想不起是何人,耳朵旁边嗡嗡的声响,想必是刚才在水中憋气时间太长的后遗症,王行同对方说的什么,她却一句都没有听懂,待王行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才缓缓的问了一句:“他是谁?我刚才在水下好像是被人抓住双脚往下沉。”
王行矮下身来,说道:“他是我请来教你学游泳的,怎样,经过今天的训练,是不是感觉游泳不再那么恐怖了。”
阿诺想挤出一个笑来给王行,眼泪却不知道为何流了出来,人也抽抽噎噎的说:“这九死一生般的教学,即便是傻子,也学会了。”
王行伸出一只手,扶她起身,口中呼啸一声,骠骑马应声而至,阿诺这才明白为何当初王行带她来柳园的时候是坐车,原来他早有准备,来不及多想,整个人顺势上马,王行看她已经和骠骑马熟络的样子,笑道:“你如今却也不再排斥她了,我记得第一次带你出去的时候,你恨不得把我的马鬃全抓下来。”
阿诺白了王行一眼,说道:“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取笑我,看看我们俩现在的样子,像落汤鸡一般狼狈不堪,这样子回城,定会引起人们的围观的。”
王行收起笑容,说道:“你随我走,保证你会安全的回到王府。”说罢飞身上马,坐下阿诺身后,马儿不紧不慢,来到城门口,恰好来时的马车已经停在那里等他们,俩人下马,马车之上早已经准备好了干净的衣物,王行站在马车外面,说道:“你先去换,换好便先自己回府吧,车上有碎银子,你随便雇佣辆轿子回去,大都督找我有急事,我需先去大都督一趟。”
阿诺看王行面色严肃,轻声问:“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为何你脸色这么难看?”
眼下的事情,的确是有些棘手,他本不情愿同阿诺说谎,也不想让她知晓眼下自己的处境,拍了怕她的肩头,说道:“嗯,是有些为难,不过还不至于多难办,放心,我自己处理妥当的。”
与王行相交,早已不外乎朝野之间的权利利益,俩人相处的融洽,早已经掩盖了他们是不同利益的双方,即便是王行有什么事情,涉及到大王子的利益集团,又怎么会告诉她,阿诺不由的觉得自己高估了自己在王行心中的位置,随即笑笑,不再深问,去马车之内,换好了衣物,马车之上还有干净的毛巾,她未敢多逗留,擦了俩把头发,便匆匆告辞而去。
回到王府天色已经开始变暗,阿诺折腾了一下午,自是又累又饿,吩咐下人拿了吃的,便狼吞虎咽起来,刚吃了几口,便听到门口有女子的声音,问道:“陈姑娘回来了么,小人冬梅,有事情要见陈姑娘。”
阿诺原本的胃口突然之间失去了大半,自上次在长廊与她们主仆遇到之后,阿诺便尽量躲着这俩人,出去也是绕路走,回来也尽量在赶在她们不再外面活动的时间,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如今她们却等不及,找上门来了,阿诺不想与她们再起纠葛,便不做声,想必那冬梅敲俩声便回去了,没想到那敲门声却越来越急,阿诺隐约觉得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便走到门前,把门打开,站在门口,却丝毫没有叫她进来的意思。
冬梅这次却完全没有往日的威风,见阿诺把门打开,扑通一声跪在阿诺脚下,用力的磕着头,带着哭腔说道:“求姑娘救救我家小姐吧,之前都是冬梅狗眼看人低,得罪了姑娘,求姑娘不计前嫌,救救我家小姐吧,冬梅这里给您磕头了。”说完便如捣蒜一般,继续磕头。
阿诺被弄的一时摸不着头脑,便问:“你先起来,王子妃她怎么了?”
冬梅带着哭腔说道:“那日在长廊的事情被王爷知晓了,王爷向来是个外热内冷的性子,即便是知道了,面上不说,心里却记着,前几日小姐去给王爷送参汤,却被王爷拒之门外,差人去请,王爷之前有请必到,可是昨日不但未到,还打了去请的人,说道若是之后谁在敢来打扰他处理公司,便家法处置。小姐听闻,便亲自去找王爷,王爷却也闭门不见,小姐性子执拗,竟然在书房外跪求,王爷知晓了,却不为所动,整整一天,小姐滴水未沾,跪在书房外面已经昏厥了俩次,也不叫别人碰她,醒来便继续跪在那里。”
阿诺听闻,说了声胡闹,便连忙跑了出去。冬梅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却也跟不上阿诺的脚步,待到书房门口,阿诺见到了跪在地上的张依依,此刻她的发髻已乱,整个人脸色苍白,却依旧那么倔强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阿诺上前,矮身蹲在一侧,说道:“王子妃你这是何苦,即便是不为自己,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快点回去吧!”
张依依惨笑说道:“我知道王爷心中在气什么,王爷若是不消气,妾身便跪死在这里不起来,待王爷原谅妾身再起身。”
阿诺知晓问题的根源在哪里,也不多劝,吩咐急匆匆赶来的冬梅:“既然王子妃心意已决,此事我们也不必多插手,你去把王子妃的被褥拿过来。”
冬梅不知阿诺此刻的用意,小姐这番苦肉计难不成没有达到目的,不解的问道:“被褥?”
阿诺点头,说道:“你去准备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