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三大潘为晋藩、代瀋以及沈藩。
晋藩子孙分封于太原、交城、阳曲、方山、徐沟等地以及汾州府和平阳府内;
代藩子孙分封于大同、广灵、山阴、灵丘、怀仁、襄垣、潞城等地;
沈藩子孙分封于陵川、平遥、黎城、稷山、沁水、沁源等地。
“山西分封宗室独繁于他省,亲王郡王将军至郡县等主毋虑千余。”(后来河南等超过了。)
养活他们不容易。
大明宗室爵位不递减,一子平袭,余子降袭。一个亲王可以无限保留一个亲王位置以及增加若干郡王,从数量上看算指数级递增了。
曾有个大臣对提议说这样不行,老朱说敢离间我骨肉,把他绑起来,我亲自用箭射死他。
后来当然没射,朱元璋把大臣关到牢里活活饿死了。
到明末,按规定的宗藩俸禄,支出已经超过国家总收入的三分之一。
嘉靖时“今天下之事极弊而大可虑者,莫甚于宗藩……天下财赋岁供京师粮四百万石,而各处王府禄米凡八百五十三万石,不啻倍之。即如山西,存留米一百五十二万石,而禄米三百一十二万石……是省之粮借令全输,已不足供禄米之半,况吏禄、军饷皆出其中乎。”
养不起怎么办,拖欠俸禄不给。
“故自郡王以上犹得厚享,将军以下至不能自存,饥寒困辱,势所必至。常号呼道路,聚而诟有司。守土之臣,不惟惧辱,且惧生变。故官司困于难供,宗藩病于不给,天下无可增赋之理,而宗室蕃衍无休时,是可不为寒心哉!”
比如,嘉靖四十年山西代王系的一个奉国将军上疏:“臣等身系封城,动作有禁,无产可鬻,无人可依。数日之中,曾不一食,老幼嗷嗷,艰难万状。有年逾三十而不能婚配;有举露十年而不得殡埋;有行乞市井;有佣作民间;有流移他乡;有饿死道路。
名虽宗室,苦甚穷民,俯地仰天,无门控诉。请下所司,将积逋禄米共二十二秊(年)清查催补,使父母妻子得沾一饱。冒罪而死,亦所甘心。”
二十多年没给发放俸禄。
嘉靖皇帝看后发善心给拨了点,然后……
又有一位代王系的奉国将军居然私自上京,告御状:“自嘉靖四十年起至万历十年止,共二十一年,应得禄粮分毫未给,乞将河东运司余盐或有司无碍官银转行布政司查补。”
自上次后又是二十一年没给饭吃。
部臣覆议:“宗室越关,禁例森严,应革爵降为庶人,幽之闲宅。”
万历皇帝看那穷亲戚可怜,没追究。
因为无产业的宗室俸禄被拖欠,他们除了“行乞市井、佣作民间、流移他乡”外,还有——
万历二年,潞州府镇国中尉等7人“屡行抢劫,赃证明实”;万历十五年,一宗室“纠众止盗”;万历三十四年,靖江王集8名宗室“纠盗行劫”;万历四十二年临潼奉国中尉等人“同谋行劫杀人”;泰昌元年,褒城一镇国中尉伙同数人“窝盗行劫”;天启时,周府仪封王也参与“窝盗分赃”……
他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没有钱了,肯定要做啊!不做,不做的话没有钱用啊。
更奇葩的是,有宗室故意犯法,就为坐牢。因为牢里好歹有口饭吃,在外面待下去要被饿死。
河南周王府下有个镇国中尉朱勤熨,“以越关奏求禄米,因言及时事,坐削爵禁锢。”
爹被抓走吃牢饭,儿子抓瞎了。我可咋活啊!
有人就帮他出主意:“按我朝律法,宗室进谏也不过是囚禁而已。你被关进牢里不就像你爹一样有吃穿了吗?现在你穷的要饿死了,很快就会变成臭水沟里一具弃尸了。不如跟你爹学一学。”
朱小朋友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于是果断上奏对朝政提出意见。然后果然很顺利的被罚去跟老爹作伴,避免了被饿死的命运。
前镇国中尉:守法是不可能守法的,在牢里的感觉比家里感觉好多了。又有饭吃,身边各个都是亲戚,说话又好听,超喜欢里面的……哇!儿子你也进来了!?
不可怜穷宗室了,咱还是看小日子美滋滋的亲王们。
宗藩获取庄田的途径有钦赐、请乞、投献、直接侵占。
“钦赐”是皇帝发话,给的多是官田或是“无粮闲地”。
比如皇帝赐给福王两万顷土地,本来定在河南,但河南好地圈尽仍然不够,不得不跑到湖广、山东占田。
别的地方也没田咋整,直接在别人田上摊派征税就行。
比如河南息县,额派福府地一千一百五十七顷三十二亩,就全部是“在本县条鞭内一例派征。”
比如陕西白水县,“嘉靖加派一百八两八钱七分,万历加派七百三十五两五钱五分,俱系宗室日繁,剜肉医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