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宗返回江州,但并没回城,而是按事先约定好的在揭阳岭李立的店等着。
他不知道戴全和毛和尚能否安全抵达二龙山求助成功并安全及时返回,但不太担心二人会出事,戴全也就罢了,精明机警不够,武艺也不够,但毛和尚简直是天生的高级杀手,不遇到克星是不会有事的。
戴宗着急的是时间。
尽管世道混乱凶险,路途不靖会耽误时间,晚回些日子也有足够的借口搪塞蔡九,但也不能太晚了,否则不说蔡九起疑,只宋江他们在大牢中只怕也会出意外。他焦灼地日日翘首以盼北方。好在三天后,毛和尚他们骑着马回来了。。。。。。。
晁盖果然够义气,一听宋江出事了,不管离二龙山多远多难也要尽一切努力来救。而军师吴用灵机一动仍然出了伪造蔡京书信的主意,想哄骗蔡九把宋江等一干案犯押解进京,好方便在途中劫救。
济州玉臂匠金大坚和圣手书生萧让早就被赵岳收走了,吴用没可能再找到这样的民间造假高手绑架来利用,但宋王朝文化昌盛不是说说,天下的文化界能人异士何其多,也从不缺造假好手,只柴进庄上就有一位手艺高超的书画文物鉴定和造假高手,水平到了几能以假乱真。。。。。。。而二龙山恰恰也有一位这样的人才,人称姚三郎,正是青州城人氏,本是开书画店的。
姚三郎的本事及不上金大坚或萧让,但架不住这家伙是造假全才好手,开着书画店谋生,很高雅很体面,实际上这种生意在京城开还差不多,在其它地方开,若是真守法正经经营,那指定得赔死饿死,姚三郎自然不想赔死饿死,他得靠这个吃饭、买房、娶妻。。。。。。。。。。那么只能凭自己的特长手艺暗中从事书画文物造假,骗骗没什么见识却偏偏喜欢附庸风雅而且贼有钱的乡下土鳖。。。。。。。
他干的很小心,挑选糊弄的对象极细致,出手次数和选择造假的物品也控制得极好,正是平时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这行当的典范,而且造假水平也确实高,所伪造的东西在世间也难有明确断定,就是当代最顶级的文物专家看到了他伪造的东西也未必有十足把握敢公开断言它是假的,不可能是真的。。。。。。。。。。所以他生意不错而且一直安安全全的,从没出过大的纰漏,在青州城混得小有名气,而且在业界居然混了个业界良心小能人的好名声,那些不差钱的风雅大财主都信赖他,都喜欢和他交往,都想从他这掏弄到点中意的老物件收藏或送礼。。。。。。。。。姚天郎不知不觉出名了,也被二龙山盯上了。
晁盖立大寨,竖起替天行道大旗,有雄心,并且也很快地手下聚起众多人马,成了气候,这时候就需要正经立起规矩,就需要有下达命令的印信,手下人进进出出山寨也需要有腰牌等方便证明身份的标记,毕竟山寨人太多,而且不断有生面孔加入,认不过来,没点特殊信物确实不好识别。。。。。。也就需要这方面的人才从事制造,姚三郎就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被稀里糊涂从青州城中秘密绑上山了。
好好的文化界名人当着,突然成了山东最招风的也必然是官府眼中最罪大恶极的土匪,姚三郎自然很不情愿,搁谁身上,谁也不会乐意了,但没办法,土匪是不讲理的,和你讲理的时候,多半是你小命活到头了,土匪在你临死前和你客气一下,让你死了做了鬼不要怨恨是他杀你。。。。。。而且时间一久也感觉当个土匪其实也。。。。。。。不错嘛,衣食无忧,有房,有车,有肉吃有酒喝,有钱花。。。。。。。晁盖、吴用、公孙胜等山寨大头领对他都着实不错,他在山上再也不用整天费心造个什么假才不会出事又有钱赚,再不用费心和那些附庸风雅的愚蠢却也着实精明透顶的土豪老财土鳖周旋,再也不用忧虑事情败露,声名狼籍,轰隆一下子遭遇牢狱之灾,从此就没有以后了。。。。。。。。于是也就安心当起了二龙山的文化界头目,专业干好承担的工作,慢慢得赢得了山寨众人的尊重和信任,如今实际相当于成了晁盖的心腹秘书,在山寨地位不高却着实风光有面子。。。。。。。
此次,吴用要他伪造的书信,单从字迹和印信来看,问题真不大。
姚三郎的造假造诣没金大坚和萧让高,印信也就罢了,差别极小,除非是蔡京本人有心留意查看鉴别,否则没问题,至于字模仿得没可能达到萧让的水平,这也不是问题。蔡京是当代书法大家,又是近二十年的权相,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想攀附得势而努力学习他书法,这样的读书人不计其数,姚三郎也是读书人,也曾经想考科举当官,走仕途功成名就,作个乡邻人人羡慕的事业成功人氏,在学习蔡体上也着实下过功夫,水平怎么也能达到个七八分象。
重要的是,蔡京如今已经老了,书法造诣虽然更高了,却当着如今的宰相着实辛苦,也可以说是极度痛苦:极度糟糕危急的天下事;君王的猜忌甚至嫌弃他痛恨他不想用他;激烈的权力内斗和极度动荡复杂的朝局。。。。。。有耿南仲这个副相加皇帝绝对心腹的超级搅屎棍在刻意搞事针对他,又有张邦昌等宰相级人物表面恭顺谦和却暗里下绊子阻挠他想干的事,总想把他弄下台并踩得从此永不得翻身。。。。。。。国事、人事,方方面面的压力太大了,当首相的困难不是一般二般得多,短短时间内把个没有好助手分担压力的老蔡京煎熬折腾得心力交瘁,吃不好,也没什么好东西可吃用享受并补足他体力精力的,睡也不得安稳,甚至日夜惊恐,身体状况日下,加速老不堪了,熬得他至今仍能手不抖的正常写字已经是蔡京秉赋过人抗熬了,老眼昏花的,哪还能有往日的书法水平,加上是写给自己儿子的家信,他也不可能象给皇帝上奏章那样较真写得尽可能好,以从书法上证明他蔡京还不老还能干大事。。。。。。种种因素决定了,姚三郎伪造的书信没问题。
吴用也把事分析透了,确信没问题,但在戴全和毛和尚得了信急急赶回江州不久,吴用猛然醒过神来,察觉了自己的妙计中的破绽,不禁大惊。。。。。。。急忙派人去追,却哪追去?
戴全毛和尚怕戴宗那边等得焦急,也怕耽误事,把偷得马往死里抽,跑得飞快,早跑远了。走的哪条路,二龙山不知道,想沿途打听着抓住方向准确追赶也是极困难的事。如今不是从前的大宋人口人满为患时代,尤其是闹二龙山强盗的青州及附近地区,人口更是稀少。戴全毛和尚骑偷得官马,若无吃饭等必要,自然是专拣既近又没人的地方纵情打马走。。。。。。。
人追不上。伪造的信中破绽无法弥补。这就没别的办法了。
晁盖为人宽厚,而且也顾不上埋怨吴用的失误。
这种事也不是常常干的,纯粹头一次,有失误也在所难免,怨不得吴用。吴用能想到伪造书信这种妙招,这已经是很高明很了不起的事了,别人连想都想不到这上面。绝不是狗头军师出馊主意,只是失误没操作好,否则真能轻易成事。
紧急稍一商量,晁盖明知到太远的江州救人太难太危险了,却还是毅然决然决定去,并且亲自带队。。。。。。。。。
戴全和毛和尚哪知道这变故,只兴冲冲地一路尽可能快地回赶。。。。。。。。
戴宗从满身疲倦透了的二人手中接过那封伪造信,取出蔡京亲笔的这封一对照封面笔迹和格式,不禁大:这绝对能冒充成功。。。。。。实际上以他那粗鄙的鉴赏识别水平也不可能看出什么不妥来。。。。。。于是,他满怀信心赶回江州交差就悲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