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佑庭无罪释放,骆文承被判死刑,前者昨晚回了家,后者三天后行刑。
三天……有心的话,三天也足够了。
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似的,很快便有人给她引路。白莲抱紧了骆淩,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小孩子乖乖趴在她怀里,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一句话也不说,睁着大眼睛乖巧地看着她。
周围是几乎没有变化过的格局,一切熟悉又陌生,像是早已凋零了的上辈子的记忆。
“我猜,你也该来了。”郎佑庭仍是优雅得体地笑着,浑身看不出有一丝受过牢狱之灾的狼狈,反而像是放了个长假回来,一脸的明朗气色。
他指了指大厅中的沙发,还体贴地给她推开了一旁的小茶几,“来,坐啊。”
白莲一动不动地站着,面无表情,“是你威胁了他吗?”
“嗯?”郎佑庭像是听不懂似的,“他?你说骆文承吗?”
白莲直直盯着他,没有说话。
郎佑庭敛下笑容,摇摇头,“我还以为你是来恭喜我出来了呢,你看,我毫发无伤地回来了,你不该开心吗?”
“开心?”白莲冷笑着,朝他的方向抬了抬怀里的孩子,“你把罪都推给了我儿子的父亲,你认为我该开心?”
“这是什么话?”郎佑庭也冷下声来,缓缓朝她走过去,“我也是你儿子的父亲,怎么,你是想让两个儿子同时都没了爹,你就满意了?”
白莲咬紧了牙,呼吸微微颤抖起来。
“事情闹得太大,根本压不下来了,总归有个人要牺牲的,我们两个是和平协商,活着的那个,照顾你,还有对方的儿子。”郎佑庭叹了一声,无奈似的,“你也知道骆家那几个小崽子逼得太狠,我们两个都出来根本不可能了,所以保全一个,不至于让你无处可依,还能让孩子有个父亲,不是很好吗?”
“小淩是文承的儿子,我也是他的妻子,和你没有关系,”白莲死死瞪着他,声音却哽咽起来,“看在我为你做了半辈子的事,我求你,帮我救救他,弄个假尸体也好,顶包也好,总之让他活着出来,我们会躲得远远的,不会来碍你的事。”
“哎,小盈,你还是太天真了。”
听到这句二十多年没听到的呼唤,白莲登时懵住了。
“骆一那个小畜生装了两年多的傻瓜,如今破釜沉舟把真面目暴露出来,你觉得,他们还会给我机会顶包吗?你信不信每分每秒都会有人在监狱里监视他,别说顶包了,可能连接触他都不可能。你当骆文承败给的都是什么样的人?那几个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搞不好反而露了马脚,我又要被牵连进去了。”
“那你也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白莲忽然就撑不起气势,心里痛得发狂,眼里又泛起血丝来,“总归会有办法……你这么有钱有势,捞个人出来而已……怎么可能办不到……”
“那也要看捞什么人,作对的又是什么人。我自己都差点出不来了,这时候再多事,不是自找死路吗?”郎佑庭又是无奈地长叹一声,颇为怜悯似的,“我知道你的心情,不过你放心,我会替文承照顾你的,小淩我也会当亲生儿子来养,你不说,我也不说,谁会知道他的身世呢?”
白莲呆呆站立了许久许久,而后空茫地抬起头,喃喃问着,“你是一定,不肯帮忙了吗?”
郎佑庭十分为难地看着她,很心疼似的,却仍是缓缓摇头,“实在是无能为力,对不起。”
白莲慢慢抱紧了骆淩,呆呆抱着,过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眼中没有一丝笑意,嘴角的笑容却越来越大。
“小盈,你别这样,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不用了,”白莲一双通红的眼睛一点点平静下来,连那血丝也像是浅淡了似的,淡淡说着,“鹿鸣,以后就拜托你了。”
郎佑庭眸光微闪,看了她一会儿,又无奈似的说,“什么话,那还用拜托么?我连死都肯为他死,你还说这种见外的话。”
“你对他好,我知道,”白莲抬头,木然地说着,“他当年背叛你,又伤了你,我很抱歉,这些年你肯一直守着他,为他独身到现在,我也真的很谢谢你。”
白莲缓缓转过身来,背对着郎佑庭最后说了一句,“佑庭,我对得起郎先生和郎夫人了,也对得起你了,所以我的弟弟,以后就拜托你了。”
那言语中潜藏的意味那么明显,郎佑庭却像是完全听不出来似的,仍是笑着回答,“放心吧,骆家你要是待不下去,随时来找我,我就在这儿等你。”
白莲没再说什么,像是解脱了似的,脚步不再沉重,搂着孩子缓缓走了。
三天……
只有三天了呢。
恍惚了一路,回忆了一路,又哭又笑,周围人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她却恍然不觉。
来到监狱外头,整理了一下衣服,扯出一个笑来,抱着骆淩柔声说,“小淩,我们要见爸爸喽。”
“爸爸!”骆淩伸手抱住她的脖子,蹭一蹭,“想……爸爸。”
“呵呵,我也想呢。”
白莲深吸口气,进了大门,和工作人员申请求见骆文承,心情也有些紧张起来。
可等了好一会儿,却等来一个让她呆愣的消息。
“他说不见你,你回去吧。”
白莲难以置信地呆了好一会儿,忽然不顾一切地想要往内门跑,却被人立刻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