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间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身形颀长挺拔,五官隽秀,一双眼睛尤其漂亮,双目狭长,眼尾略略上挑,那目光漫不经心地穿过人群,神情中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矜贵傲慢。
“这人是谁?看起来来头不小。”
“肖一墨啊,肖家最小的那个儿子,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旁边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肖家?怪不得这么多人等他一个,程家这次的面子可真不小啊。”
“人家那可不光是富二代,还打从小就是天才,十九岁就从际安大学少科班毕业出国留学,从国外回来后创办了一家投资公司,听说他投资的项目利润率都能翻个好几番,一块破石头都能让他变成金子。”
同桌的人羡慕地八卦着。
应紫垂下眼睑,专心地开始数着茶盅里的茶叶片。
程云雅盯着那身影看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口气:“原来是肖家那个老小。”
应凯有些坐立不安,想上前打招呼,最后终于还是颓然地靠在了椅子上,强笑着道:“算了,哪还能认识我们啊。”
婚宴终于开始了。
五星级酒店的宴席的确和普通的不一样,即精致又美味,应紫这一个星期都在学校食堂吃的,又是这个点了,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也顾不得看中间噱头十足的新人,专心致志地吃了起来。
腰上被戳了一下,应紫愕然抬起头来,一看,小叔应轩一家人站在他们饭桌前,正笑着招呼:“哥,嫂子,你们怎么坐在这么角落里,我们找了好大一圈。”
应凯脸色铁青地坐在位置上,闷头喝了一口酒,理都没理他们。
程云雅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不就吃顿饭嘛,哪都一样。”
“嫂子,你得劝劝哥,”应轩的老婆李薇笑着道,“没这金刚钻,别揽那瓷器活,房地产那是哥能玩得起的吗?趁早把项目拍卖了破产清算,把那些债都还了。阿轩可念着旧呢,到时候没地方去了就到我们公司来,给哥安排个混口饭吃的位置总是有的。”
前些年应凯当家的时候,李薇就憋着一股子劲,这下可算扬眉吐气了,话里话外,极尽嘲讽。
应凯的脑门上青筋暴跳,眼看着就要憋不住火了。
程云雅向来温柔,并不擅长口舌之争,又羞又气,颤声道:“你们……别欺人太甚好不好?”
“小婶婶,”应紫在旁边站了起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应凯的身前,“今天这喜宴场面这么大,闹起来你们面子上能好看到哪里去?不如自管自吃点好的,你说呢?”
“呦,我这大侄女可真能说话,”李薇冷笑了一声,“谁能跟你们家闹,都破落成这样了还要硬撑着面子。”
“妈,别说了,你一片好心人家可还当你驴肝肺呢,”堂妹应倩在一旁嗲嗲地帮腔,“我姐那可是心高气傲的小公主,人家那是要当音乐家的。”
“对哦,小紫,你的手指怎么了?别是拿当音乐家的手去洗盘子了吧?”李薇佯做一脸的关切,“要多少学费,婶婶这里拿就是了,哦,我都忘了,你现在读师范,拿国家补贴呢……”
应紫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餐桌被轻敲了一下,发出了“叮叮”的脆响,众人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餐桌旁站了一群人,中间那个手里拿着一杯淡金色的干白,神情矜淡地看着他们,正是那位点石成金的金融新贵肖一墨。
原本剑拔弩张的两兄弟一下子没了锋芒,李薇率先回过神来,满面笑容地朝着肖一墨走去:“肖先生,真是幸——”
肖一墨视若无睹,清冷的目光越过李薇,落在了应凯身上。
“应先生吗?”他淡淡地问,“锦地大厦的项目,应该是贵公司在运作吧?”
锦地大厦就是公司的那个烂尾楼。
应凯懵了一下,本能地点了点头。
肖一墨微微颔首:“明天我的助理会接洽你,麻烦你做好准备,如果合适的话,当天就可以签投资合同,资金下月就可以到账。”
应凯傻眼了。
应轩和李薇也傻眼了。
“这……肖先生……”李薇不甘心地嗫嚅道,“那是烂尾楼,据说……”
肖一墨扫了她一眼,眼神淡漠。
李薇噤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