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苏晚歪着头,疑惑地看她。
段湘宁继续道:“姑娘既告诉了我们,便无法从我这里获得酬金,而大人那里,想必也不会感激姑娘;但若姑娘不说,我对此事一无所知,便会付给姑娘一笔酬金。”
“你说这个啊……”苏晚笑起来,一边整理药箱子一边道:“有道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再说了,我也没做什么,袁公子已然给了我二百两的银票了,我若是厚颜无耻,不告诉你们,回头被我爹娘知道,说不定要给我打断腿呢!”
段湘宁诧异地张了张嘴。
苏晚站在桌边,低着头继续道:“人啊,不能太贪心的。”
段湘宁抿了唇,好一会儿才道:“苏姑娘,只是二百两。”
苏晚闻言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段湘宁不解地问。
“我笑夫人出身富贵,不知民间疾苦,莫说是二百两,我连二十两银子都没有。”
段湘宁愣住,须臾垂下眼帘,“是我冒犯了,苏姑娘。”
“没什么。”苏晚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世有千世,人有千面。有人生来天潢贵胄,有人生来富贵千金,也有人生来一无所有,更有人带着一身残疾而来,不光一无所有,还要惨遭抛弃,世间种种,都是常态。夫人没什么可抱歉的。”
段湘宁抬眸看她,满眼歉疚。
苏晚笑起来,“夫人,这件事没什么的,夫人出身好,只能说明,夫人前世做了好事,所有投胎投的好,嫁人后不好,也只能说是前世欠了他人情谊,如今,情谊还完了,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了。”
段湘宁诧异地看她。
苏晚继续道:“若夫人仍旧想不开,可以找些事做,比如,先回老家看一看,再去山上走一走,若还是想不通,那就做个善人,收留些孤儿,开个书堂,教他们读书识字,日子久了,夫人可能就想得开了。”
段湘宁眼睛睁大了几分,嘴角动了动,好一会儿才道:“我、我从未想过这些。”
“没关系,以前没想过,现在开始想,也来不及,人来这世上走一遭,未必是为了找一棵树吊死,多走,多看,多听。”
“然后呢?”段湘宁眼睛里生出一抹光亮来,带着期冀问道。
“然后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可真是太美好了,美好到让你觉得,一个人也想活个千百年。”
苏晚说完这一句,段湘宁便笑出了声。
“苏姑娘,你可真的太有意思了。”
“人嘛……”苏晚将收好药箱子,转身走到床边,看着段湘宁道:“这一辈子就是来吃苦的,活着哪有死了容易?可活着既不容易,为什么大家还想活着?”
“为什么?”段湘宁思路被她带着跑,想也不想地问。
苏晚笑了下,“因为这世上,有我们舍不得的人,放不下的事。”
段湘宁愣住,脸上的笑容消散,神情有几分茫然。
“人生在世,总是有所图的。”苏晚转过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花木,微微眯了眼睛,笑着说:“除却名利权势,美人,美景,美食的,总得图一个吧?”
她说完,转身歪着头,笑看着床上的段湘宁。
段湘宁一错不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问:“那苏姑娘你,图什么?”
“每个时期图的都不太一样。”苏晚莞尔,“以前,我图家国天下,图精忠报国,觉得女儿也当自强,我想着,我热爱我的国家,我要把我奉献给我的国家。”
若是这话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段湘宁怕是要当笑话听。
可苏晚说这话时,眼神明亮,神情坚定,那模样好似在说,“这些都是我曾经做过的。”一样。
“那后来呢?”段湘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