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诀衣’的声音虽然不大,可够字音颇为清晰,“让你们找圣皇,又不是让你们创造一个圣皇出来,怎么就是找不到?”
随行的侍从全部沉默了。
几人快步过去后,在拐角处,一方萨灵淡绿的衣袂轻轻飘了飘,执扇的帝和选了和‘诀衣’寻去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边走边摇头。
他当真不晓得星华和千离的日子怎么过得下去?到哪儿去,都得分心惦记宫里的媳妇儿。飘萝太爱惹祸,大大小小的祸事,她惹了多少,他都记不清,哪一次不是星华帮她收拾烂摊子。何况,他们还有三个儿子,二儿子听话就罢了,大儿子小毛球,那可是跟他母后一个德行的闯祸精呀。还有千离家那口子,虽然明事理心善良,可就是太善良,千离才会处处不放心吧,而且身为女娲后人,被天外天娲皇宫里的神侍伺候的太细致,当了人家媳妇儿却仍旧不会烧菜,去哪儿都得乌拉拉带上一群人伺候着,这样的媳妇儿,千离怎么还能做梦都想娶回家的?旁的也就不说了,他到底是外人,人家两口子爱得死去活来,他看看戏,帮帮忙,足矣。但‘诀衣’想着管束他,他委实受不住。
闲庭漫步,帝和思虑着是不是给‘诀衣’建一座新宫,再派些神侍照顾她,无名无分,一直与他住在帝亓宫终究不是法子。她身子娇贵是真,可他爱四处游山玩水也不假,断断不可能为了哪个女人改变秉性,回回用身体欠佳为借口,她不腻,他却不想没有终日的包容,他不是第二个世尊星华,也不会是第二个帝尊千离。
一人虽自在,乐趣却是不会太多,帝和寻思找个不错的隐蔽之地小憩片许,正欲朝北走,忽见西边露出一角的小花园里闪现幻紫色的光芒。
这个色儿……
疑惑间,帝和的双脚已不自觉的朝那边走去。
。
滂沱大雨中,诀衣看着被雨打得焉了的花儿,纤指捏诀。她素少去凡间还那些善男信女们的清晨三柱清香,各方天战让她积下的福德已不少,人间向来不是她的主战场,大约也是如此,才会在祈求上苍保佑夙漠的时候没有多大作用。今日便好心助这些花儿一把,当是为自己积福德,也为夙漠攒点善德。
九玄仙光从她的指尖飞洒出去,广袖翩翩,如紫蝶飞舞。落到花园里的雨滴在片片幻紫色的光芒里,仿佛如静止在空中的紫色水晶宝石,晶莹剔透。是雨,却又不是雨,像是一串串从天空坠下来的珠帘,一帘之隔,两个世界。
化开了一场梦,雨帘下,花颜开,幽梦初来。
紫色广袖飞起来的旋舞清风,吹起了女子脸颊上的面纱,像一只轻轻的手,掀开了那层薄纱,在一片浓淡相宜的满园花妖中露出了她的真容。
园中花儿于仙光朵朵盛放,却又在看到女子容貌之后,纷纷合瓣,变成一个个花骨朵儿,摇立风雨里的绿叶中。
园中偏角的男子恰在女子舞袖的刹那入了园,一举手,一投足,便是发丝的轻舞飞扬,也落在他眼中丝丝不差。
时光里最真实的一眼,抵过千万年的虚念,他才知晓,天地之间未必仅有闭月之姿的世后飘萝,沉鱼之貌的帝后幻姬,眼前女子,足以倾覆天地。
绝天艳色,羞花之容,随风似柳。
蛊惑人心的容颜摇曳一池涟漪,千笔描画不出她眼角的一尾勾挑花蕊,浮屠花妖在她跟前失却所有的颜色,一抹妩媚流淌温柔余香,一念陌路遇上满园殊色。
有道是合了那句话:随时都要微笑,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在拐角的地方会遇到哪样的一个人,或许,将要更改一生。
不知是雨声太大,还是被眼前含羞不开的花儿们弄得太惊讶,连身后走来了一个人诀衣都没感觉到。直到,一把墨绿骨伞撑开在她的头顶,方觉有人靠近自己。
“渊炎,你说……”
话未完,诀衣闻到了不属于渊炎的气息。
他?!
帝和执伞,轻声问道,“说什么?”
“非同道中人,何有可说。”
甚至都没有转身看帝和一眼,诀衣走出伞下。
下意识的,帝和伸手抓住了诀衣的手腕,不想她走开,心中笃定她一旦离开自己的视线,再想寻到她,便要费上一番功夫了。
“我们是不是认识?”
虽然她对自己确是陌生人的生疏,可总觉得那份从她眼底流出来的独立傲然里,有着对他的不屑一顾,使得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
诀衣微微低头,看了一眼被抓住的手腕,抬起头,再缓缓的转身,看着五百年不见的帝和。他一如当年的俊俏模样,不管无极时光过去多久,不改他的容颜丝毫。
“圣皇觉得我们认识吗?”
帝和自是心中否认,在天仙里容貌都能拔得头筹的女子,他断不可能忘记,而他的记忆里,竟真无关于她的一点一滴,着实让他好生惊讶。她护花用的是仙法,来自天界的拔尖美人,他怎么可能没有印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