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轮。”
莲真看着她挺直的背影,轻轻唤了一声,皇贵妃回过头来:“光太亮了,你会不会睡不着?”
“冰轮,我总觉得,你。。。你好像有些变了。”
“什么地方变了?”
“我说不出来。”
皇贵妃道:“啊,你是在说我从皇贵妃变成皇贵太妃了么?”
“不是。”
“那必定是说我要变成皇太后了?”
莲真微微着恼:“才不是!”
皇贵妃敛了笑容,手支撑着身体,在她侧边躺下来,注视着她的眼睛:“莲真,我是变了,以后,我不是什么皇贵妃,也不是什么皇太后,我就是霍冰轮,我不需像以前那样隐藏、忍耐,但是对你,我永远不会变的,知道么?”
莲真有些困惑,却将最后一句明明白白的听进去了,重复道:“你说,你对我不会变,是么?”
“对。”
“你说过的话可不许赖。”
皇贵妃道:“谁要赖你了?”莲真忽然撑起身子,飞快的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在皇贵妃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又快速躺下去,将被子拉过头顶,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我睡了。”
皇贵妃手抚着自己的唇,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大,然后竟然破天荒的,第一次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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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绝壁可以抵两章
原来我发起猛来,一个晚上也能写五六千字。
好了,先睡觉,明天再看有没错别字。
第69章
六月,登极大典准备就绪。初三日,年仅五岁的宗煦,脱下孝服,换上明黄缎绣五彩云九龙十二章礼服,在垂拱殿登上宝座,接受文武百官及四方使者朝贺,并颁布诏书,大赦天下,以明年为泰兴元年。同日,尊母亲霍冰轮为皇太后,谢莲真为宸太妃,苏蕴为瑞太妃,宗烈之养母宁嫔为宁太妃,余者皆有晋封。
冰轮亦换上皇太后朝服,在清泉宫升座,小皇帝宗煦至太后宫,行三跪九叩大礼,诸太妃、王妃、公主、命妇行六肃三跪三拜礼。冰轮再移驾崇德宫,宗煦率诸王公大臣朝贺,随后,兵部尚书司马护和一些大臣联名上奏,以皇帝幼冲为由,请求太后临朝摄政,以安天下,冰轮不许,傍晚,司马护、夏侯晋、窦重光、霍淞等越过内阁,率一众官员再次伏地跪请,求太后主持朝政,冰轮则“为幼帝及天下苍生计,勉为其难,敬从所奏”。
此时已是酷暑,崇德宫正殿数处皆用金盘供了冰,到得一定时辰,那些伺候的内监将外檐竹帘齐齐卷起,一阵阵晚风便裹带着冰块的凉意袭进广阔深沉的殿宇,叫人心神俱畅。
案上的奏折堆得像一座小山,都是群臣庆贺的表文,冰轮随手看了几封,不外是称颂圣明之语,嘴角不由微哂,她知道内阁的重臣,以及朝中一些迂腐的文臣,都并不希望她临朝称制,可是在她点头应允的那一刻,风向立即改变,当然,以王忠和柴彪为代表的顽固派没有上表,因为在他们眼里,她的临朝,必然进一步导致霍家势焰熏天。
甜食房送了冰酪来,乳白色的酪盛于金盘中,晶莹似玉,这个是以牛乳和加了薄荷末的白霜糖为主料,配以果汁等冰冻而成,是宫中常备消暑之物,冰轮拿了银匙略吃了点,便道:“叫人送些到撷芳宫去。”
沁竹道:“是,奴婢这就让疏桐去宸主子宫里。”
冰轮见她神色有些迟疑,突然想起苏蕴仍跟莲真同住一宫,于是又道:“给宸主子和瑞主子各送些。”
沁竹忙答应着去了,冰轮又看了几封奏章,高贤便进来禀奏:“太后,三国舅爷回京了。”
冰轮霍然抬起头来:“霍凛回来了?”
“是。”高贤喜动颜色,忙道:“国舅爷正在宫外等着面见太后,但此时天色已晚,三爷又一路风尘仆仆。。。”
“不。”冰轮打断了他:“我今晚就要见到他。”
大典过后,宗煦又换上孝服回长乐宫守灵,莲真亦同诸太妃退守神龙殿。这晚用过素膳,两人一起回到撷芳宫,莲真便邀苏蕴去自己那里坐坐。
宝贞沏了两盏香片,小宫女跟着端上各种茶食送上来,莲真累了一天,手捧着白玉杯,闻着那茉莉花的清香,稍稍觉得舒心,苏蕴却柳眉深锁,满面忧戚。
“蕴儿,你现在是太妃了,再也不用担心去殉葬,或是去出家什么的。”莲真道:“为何还是如此模样?”
苏蕴回过神来,轻轻叹了口气:“虽然不用担心性命安危了,但是现在这样子,跟出家也差不了多少吧。”
莲真看着她,试探的道:“蕴儿,你。。。是真的很爱先帝吗?”
“我。。。”苏蕴有些迷惑:“他是皇上,也是我们的夫君,我。。。我们不是都该爱他吗?”顿了一下,接着道:“何况,他虽不见得如何宠幸我,但对我至少也不算坏。”
莲真低头喝茶,默然不语,苏蕴看着她:“莲儿,你。。。”
“我不爱他。”莲真摇摇头,坦然的道:“被选中,进宫,得宠,失宠,一切都由不得我自己,现在他死了,我甚至也无法伤心,我的眼泪,并不是为他而流。”
“说到身不由己,我们都是一样的,可是,就算你不为皇上伤心,难道不为自己的未来伤心?”苏蕴神色怅然:“我们还这么年轻啊,就要寡守在宫里,没有自由,没人陪伴,就好比长在最阴暗偏僻角落里的鲜花,在绽放得最美丽的时候,却无人欣赏,最终无声无息的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