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融大喜,跪下将酒杯高举过头:“借侯爷贵言,下官在这里先行谢过。”
霍泽招了招手,令那四个年轻舞姬上前,一边搂了一个,他本已有了□□分醉意,头脑飘飘然,这时美女在侧,言语举止尽显浮浪轻佻,在令狐融面前已毫无顾忌,令狐融亦搂了一名女子在怀,频频向他敬酒,两人本是初识,今日越谈越是投机,倒像是认识了许多年的老友一般。
一名舞姬夹了一块天鹅炙送至霍泽唇边,霍泽张嘴吃了,又叼住另一名少女递过来的酒杯,仰脖一饮而尽,眼睛斜睨着令狐融,醉醺醺的道:“说实在的,本侯身边从来不乏漂亮女子,可是堪称人间绝色的,却也不过一二,且无法据为己有,我生于高门,长于望族,富贵权势,皆视如浮云,唯有这点不如意,可说是生平唯一憾事,。”
令狐融一怔:“侯爷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霍泽摇了摇头,忽然将筷子放下:“先帝性好美色,热衷于广纳美女,充斥后宫,乃至各地行宫,真正拥有倾世姿色的,都是在宫中。先帝早早驾崩,这些美人儿大都是豆蔻青春,最美的花,最终都要寂寞冷清的凋残,无人能够欣赏,想来真正是令人痛心。”叹息一回,道:“不说别的,就说我姐。。。。。。太后吧,那不是一等一的美人么,还有那宸太妃,据说姿色冠绝后宫,无人可比,先帝最是恋新厌旧,对她始终极宠,她这次也随驾来行宫了,若能见上一见,才算不虚此行。”
令狐融不意他忽然讲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几乎吓出一身冷汗,面上却仍是陪着笑脸,与他漫谈一些风月之事,慢慢地将话题扯开,又吩咐重新添置美酒珍馔来,两人继续饮酒作乐。
这次圣驾出京,原是为着到西晏山行围狩猎,但因种种原因,围猎活动迟迟没有开始,只有冰轮率御林铁卫,有过几次小规模的出猎。近日因朝野平静,又见天气晴朗,冰轮便下令正式举行秋弥大典。
西晏山的几十处围场,林木葱郁,水草丰美,群兽聚以蕃息,相关大臣早就请示太后及皇帝,择定一处,提前派官兵审度地势,赴场布列,以及设行营,建帐殿,等候圣驾驻跸临围。于是太后和皇帝以及王公诸臣皆着戎装,浩浩荡荡出行宫,莲真及晴太妃等人,则仍是车轿随行。
次日五鼓前,檀瑛、夏侯晋和管围大臣率铁卫军、御林内卫、护卫营士卒、各部抽调的精骑兵、弓箭手,以及龙谷郡当地的围甲兵,由远而近绕围场布围,只见大小军旗遮天蔽日,呐喊鸣金,两翼军队压山而下,依山川大小、道路远近,最后形成二十公里左右的一个包围圈,严严实实的形如铁桶。
宗煦是这场围猎活动的绝对主角,他身佩橐鞬,手持弓矢,骑在马上,环顾四周,心中极是兴奋,但年纪究竟尚幼,力气不足,一箭射出,纵然是黄羊山兔等小兽,也无非受点轻伤,有时甚至弓箭未至目标,便已落下,好在他身边有御林铁卫重重护卫,每每他箭射向何处,随侍之人便即弯弓,箭矢接踵而至,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如此一来,自然是天威所至,箭无虚发,猛兽飞禽纷纷倒地,三军欢欣踊跃,不时齐声呐喊:“万岁!万万岁!”
皇帝逐射完毕,便命皇亲宗室、勋戚重臣、御林卫精兵铁骑等围内驰骋,进行大规模围射,诸人早已跃跃欲试,一声令下,宝弓上弦,利剑出鞘,战马萧萧,旌旗猎猎,人人皆是奋勇争先,大展身手,一时间箭如飞蝗急雨,铺天盖地,林中到处是野兽的哀嚎。。。。。。直至夜幕降临,军中号角长鸣,才整队收猎,回行营夜酒宴赏。
是夜,连绵数里的营地中,篝火熊熊,亮如白昼,空气中脂香浓郁,漫山可闻,诸人开怀畅饮,大啖大嚼,喧嚷笑语,不绝于耳。
皇帝的御营与皇太后的营帐相邻,皆是以巨木为柱,牛皮结顶,内中宽阔华丽,入口处悬着明黄色的云龙挂帘。帐篷外面,岗哨林立,警卫森严,御林铁卫、内卫以及护卫营精锐重重把守,几乎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四壁挂着的珠盏金灯,洒着柔和的光辉,照着帐中织金垫子,水晶几,华贵的羊毛地毯。。。。。。大铜鼎中木炭烧得通红,上面设有支架,冰轮用铁棍串着一只鹿腿,架在上面烧烤。
莲真坐在对面的虎皮墩子上,手托香腮,一张俏脸被火光映着,红扑扑的极是可爱。
冰轮神情专注,不时转动着手中的鹿腿,间或涂抹各种调料,油脂大颗大颗落入炭火中,发出“滋滋”的声音,肉香脂香混合着松木的清香,令人闻之生津,食欲大动。
莲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忽然笑道:“今夜只怕只有你这周围最是冷清。”
冰轮抬起头:“你我两人在一处,怎能说是冷清?”
莲真盈盈浅笑,满眼的柔情蜜意:“你素来口味清淡,鲜沾腥膻,等下你自己可吃不吃?”
“自己亲手捕获的猎物,亲手烹制,是不一样的,我小时打猎,常与他们席地而坐,当场炙烤,饕餮大嚼,那滋味远胜家中厨子烹煮。”冰轮神采奕奕,又道:“不过你虽跟随我来到围场,还是比不得英王妃跟随王爷那么自在,更不能真正骑在马上驰骋于山林之中,可有点儿对不住你。”
“你倒是一直记着这话,这次你已是破了规矩,我心愿得偿,再高兴不过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