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真诧异,抬起头道:“说了什么事吗?”
“没说。”
“叫他进来罢。”
那刘钊进来,先跪着行了礼:“奴才参见宸主子。”
“这个时候过来,有什么要紧事么?”
刘钊赔笑道:“本来不敢这么早过来打扰主子,可是汪总管清晨到奴才那,说主子这里需要两个针线上的人帮着做活计,让奴才即刻将人送过来,奴才不敢拖延,便马不停蹄过来了。”
莲真更是一头雾水:“汪又兴告诉你我这里缺人使唤?”
“是。”刘钊回身道:“承影,画影,还不来见过宸主子。”那两名宫女本已跟着他行了一次礼,听如此说,便再次上前叩头。莲真打量她们,见两人姿色平庸,骨骼也略显粗壮,穿着较低等级的宫女服饰,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显眼。她满腹疑惑,但想着既是汪又兴亲办之事,必有他的道理,便对横波道:“你带她们两个去见桑蓉,让她给她们两个分派一间屋子,安排一下。”又对刘钊道:“倒难为你跑一趟。”
她生性纯善,待宫人奴婢一向十分和气,深受众人尊敬爱戴,刘钊忙恭声道:“能为主子效些微劳,是奴才的荣幸,主子若无别事吩咐,奴才便先告退了。”
宝贞见刘钊离开,便让人传早膳,童介也从外面进来,跪下道:“主子叫奴才,可有什么事么?”
莲真招了招手,童介忙往前挪了挪,侧耳倾听,莲真压低声音说了几句,童介连声道:“是,是,奴才这就过去。”
等了半日,童介才回来,莲真本跪坐在炕上修剪花枝,看见他便放下了手中的银剪,童介垂着手,禀道:“主子,奴才找汪总管打听了,前边果然是发生大事情了。”
莲真心里“咯噔”一下,道:“你说。”
童介道:“国舅爷西凉侯不是在檀总管手下当差吗,听说昨儿跟另几名铁卫起了冲突,被打个半死,羞辱了一顿,后来大将军也为此进宫了,太后令一名铁卫长切腕向大将军及侯爷赔罪,檀总管和冉副总管也都在场,闹了有大半宿呢。”
莲真心下一惊,一边计算着冰轮昨夜过来的时间,一边追问:“是因为什么起的冲突呢?”
“关于这个,汪总管一直支支吾吾,言语闪躲,不过最后还是被奴才撬开了嘴巴。”童介说到这里,脸色有点异常:“听他的意思,是西凉侯擅闯凤栖门禁地,窥视后宫,被御前铁卫拿住,还差点送往诏狱。”
莲真怔住,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忽然想起许多事,想起在广乐行宫初见霍泽时,他魂不守舍的模样,以及过后冰轮的耿耿于怀,两次重复的那句“我讨厌他看你的眼神”,想起冰轮每次提到霍泽时,那微微阴沉的神色,以及眼里不经意流露的寒光,那细微的变化,只有最最亲密的人才能感受得到。她的耳边,仿佛又响起沁竹的话:“二少爷和三少爷都很喜欢表小姐,但那是不同的,二少爷对表小姐的喜欢,到了痴迷的地步,三少爷是从心底亲近表小姐。。。。。。他对表小姐奉若神明,我们从没见他对另外的人这样好过,但他也特别霸道,他无法容忍表小姐关心三少爷,也不喜欢表小姐待下人好,他脾气非常暴躁。。。。。。二少爷曾说过非表小姐不娶,老爷也曾有这个打算,但自从表小姐出了事后,就再也没有人提起她的名字了。”
莲真紧蹙秀眉,默默思忖,霍泽是好色之徒,是霍家不肖子弟,几乎人尽皆知,可是,这并不足以解释冰轮种种异常的表现,那种表现,绝不仅仅是体现在她细小得几乎难以察觉的表情,以及她的眼神上。。。。。。何以当年冰轮会同意皇后建议,将刘梦蝶许配给霍泽?何以这么多年来,冰轮始终不愿委以霍泽任何的实职?何以她会在霍泽出了这事之后,半夜赶到撷芳宫,说要立即安排她出宫?她跟霍牧的较量,从早就开始了的,而送她出宫躲避,分明是临时的决定,冰轮是一个做事有计划有目的的人,这不是她的风格,那么,让她做出这种临时决定的人,难道是霍泽么?
再往另外一个方向想,林婉溪死于自杀,冰轮心怀愧疚,念念不忘很正常,可是这么多年来,常因她而做噩梦,这就有些奇怪了,人都死了好多年,霍家从上到下,仍是讳莫如深,同样的奇怪。。。。。。霍泽迷恋林婉溪,霍凛跟林婉溪亲近,林婉溪与冰轮相爱。。。。。。冰轮说过,生平最怕的事,便是不能保护自己最爱的人。。。。。。
莲真想着这些,脑袋隐约作痛,心里却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难道林婉溪的死另有隐情吗?难道她并不是自杀那么简单?
童介见她半天没有言语,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汪总管说,今天送来的那承影和画影两人,是太后亲自指给主子的,汪总管还叮嘱奴才要善待她们。”
莲真惊讶地抬起头来:“什么?”
大雨倾盆而下,“啪嗒,啪嗒”的声音又快又急,砸落在琉璃瓦上,很快在屋檐下织成了一道水帘。
檀瑛站在殿中,禀道:“臣昨日已将御林外卫中霍淞最新撤换将领士兵明细,及各城门守卫换班详情整理成图文,命人送往诏狱让柴统领过目。”从怀中摸出两张折叠成方形的纸,双手呈上:“这是他的回复。”
冰轮手执象牙管紫毫,运笔如飞,直待圣旨拟完,才接过来,展开看了一看,道:“他认为承平门最为薄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