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开心了么?”少女的心思本就细腻,何况此刻又处于缠绵的爱恋之中,莲真美眸中闪过一丝担忧,过得半晌,小声道:“我知道你。。。你处境为难,以后。。。我不轻易叹息了。”
皇贵妃凝视她清纯美丽的脸庞,知她对自己钟情已深,心下一软,语气中多了一丝柔和:“我怎会不开心?你想到哪儿去了?”
莲真心头登时如有暖阳拂过,脸上重拾欢颜,乖顺的跟在她身后。
两人愈往前走,愈觉清气馥郁,花香盈鼻,隐隐看见远处一片花林,正是云蒸霞蔚,如火如荼,仿佛映红了半边天空。原来这里是上苑胜景之一,名唤“武陵春色”,有成千万株桃树杏树,一到春时,便竞相怒放,红白相间,绵延数里,如彩带一般镶嵌在东西两堤上。莲真脸上露出孩子气的雀跃之情,赞叹道:“好美的景致!”
跟在后面的沁竹却似想到了什么,微微变了颜色,上前福了一福,陪着笑轻声道:“娘娘,走了半天,你也累了,不如坐轿回宫歇歇可好?改日有兴,再跟莲小主来逛逛。”
莲真望着皇贵妃:“你累了么?”话犹未完,便见沁竹向自己偷偷使了一个眼色,虽感疑惑,仍接着道:“也好,嫔妾也觉得腿有点酸了。”
皇贵妃道:“那找个地方歇歇吧。”
上苑中到处亭台楼阁点缀,皇贵妃率众人进了一间水阁,径直上了二楼,命人将三面窗户打开,和煦的阳光倾洒而入,泄满一地的灿烂,在桌旁坐下,太液池周遭远尽春光尽收眼底。
沁竹等人忙斟上茶来,皇贵妃道:“这茶是她们今日晨间收集花瓣上的露珠烹制的,你尝尝看可好?”
莲真正思索着沁竹刚才的举动,便有些心不在焉,听她问自己,才回过神来,端杯喝了一口,但觉芳香满颊,舌底生津,于是点了点头。
皇贵妃一边喝茶,一边漫不经心的道:“听说你宫里如今换了夏太医在走动。”
莲真道:“前儿宝贞不好了几天,请他来看了看。”
“往日大小事,不都是请的李太医吗?”
莲真蹙了秀眉,小声道:“她上次那样,差点害了你。。。我不想再让她来宫里了。”
皇贵妃见她神色气恼,不禁微微一笑:“她年轻莽撞,可到底出身名家,医术还是挺高明的,况且她对你。。。”说到这里觉得不妥,忙止住了口,正了正神色,又道:“比起其他人,我对她倒放心许多,下次若有事,你还是找她吧。”
莲真道:“既是你如此说,那。。。那好吧。”
两人坐着喝茶闲聊,忽有内监上来跪禀:“娘娘,大少奶奶进宫向你请安来了。”
“知道了。你们都去下面候着吧,我就下来。”
“是。”
皇贵妃这才向莲真道:“茶喝不成了。”
莲真心中不舍,慢慢低垂了粉颈:“不知道下次再像这样相见,又要等多久了。”
皇贵妃未及答话,她又抬起头来,强装出一丝笑意:“他们说的大少奶奶,就是你嫂子吗?”
皇贵妃一怔,“嗯”了一声,莲真道:“我在你宫外见过她一次,她还向我行礼来着,她很善于言辞。”
皇贵妃神色淡泊,声音极轻:“你以后见着她,离远一些。”
“为什么?”莲真愕然:“她是你的嫂子,你的家人啊。”
“不为什么,你只记着我的话就是。”皇贵妃凤眸微眯,将杯中茶慢慢而尽,开口道:“我们回去吧。”
回到清泉宫,宗荟已等候多时,见过礼,皇贵妃命人赐坐,然后道:“太太可好?家里人都好?”
“承蒙娘娘关心。”宗荟略一迟疑,道:“前两次进宫,没敢跟娘娘说,太太前阵子大病一场,实已卧床多时了。”
“太太一向身子康健,平日里又保养得宜,怎会如此?”
宗荟神色略显尴尬:“论起这病的起因,实实在在是被气的。”
“哦?”
“那刘梦蝶虽出身大家,却无半分大家闺秀的模样,自嫁入霍家,几乎不曾把将军府给掀了。娘娘知道,二叔也不是什么好性儿,两人哪是新婚夫妇,竟是冤家仇人,初时只三天两头闹一场,继而就动上手,现在竟到了拿刀喊杀的地步,那日恰巧太太碰见,就。。。就气病了,现在还没好转呢。”
她所说的刘梦蝶,即鄂国公刘宽的五小姐,霍泽的新婚妻子,皇贵妃听着,不由得皱了眉:“怪哉!鄂国公家的小姐,焉得如此?”
“无怪娘娘不敢置信,我们皆是闻所未闻,二叔本就风流成性,可是如今,他只要多看了哪个丫头一眼,那丫头就被打个烂羊头,然后再揪着他寻死觅活的闹,二叔也被闹得身心俱疲,也不敢真拿她怎么办。”宗荟道:“为了霍家的脸面,说不得大家只有一边劝着,一边压着,免得闹大了,外人看着笑话。”
皇贵妃叹了口气:“此是皇上赐婚,亦是无可奈何之事。”
宗荟道:“娘娘说得是,说不得二叔只有多受些委屈了。”
“太太现在可还服药?”
“太医说了,只以静养为主,不能再着气恼,再者每日里服用参汤,安神益智,以固元气。”
皇贵妃道:“我这里还有些上好山参,你拿回去给太太补补身子吧。”说着向沁竹点点头,不多时,沁竹取了四枝野山参来,每只皆比拇指还粗,皇贵妃看着她用淡黄色的细纸包了,放入匣中,然后亲手交给了宗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