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香夫人恨恨地看着余道,心中念头翻滚,但她此时恰被余道禁锢住,又有女儿在对方手中做人质,一时间竟然想不出一个可行的法子。
九香夫人心中愈发凄凉,忽的真正慌张起来。
余道见对方眼神变化,知道九香夫人的心防就要被打破,适时出言:“夫人,贫道有一事不明,还请夫人解惑?”
九香夫人没有回答。
余道复说:“到底是五毒散人害你,还是你害了五毒散人,?”
余道见自己好心帮助九香夫人,还被对方暗下迷药,便开始怀疑是不是九香夫人暗害五毒散人不成,反被五毒散人打上门来了。
话说完,现场寂静,只有树叶摇动的声音响起。
等了半晌,九香夫人突然露出惨笑声:“道士,此两者,有何区别?”
“你切莫忘了,此地乃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苗疆。”
余道听见九香夫人说的话,忽然沉默下来。
“无须再掩饰,妾身早已猜到你是自江州而来。”她说完这句话,声音又低下来,喃喃说:“此地可是少有你这样的人儿……”
听完九香夫人后半句话,余道心情复杂,他没想到自己在对方眼中竟然还算是不错的人。
苗疆险恶,远非江州可比。
余道未入苗疆时,便听闻此地的修士善食人,皆以血肉炼法器。
众人皆是狡诈之辈,无一个良善修士存在。若是有,不是他人禁脔,便是地上尸骨。
九香夫人见余道沉默,自顾自的说起来:“妾身本是山中一白狐,因得逢机缘,懂得拜月,日积月累之下便有了点灵性。”
余道见她讲起来历,知道她是想博取同情。因为这是对方打开心房的表现,容易套出术法,便按捺住性子听着。
“妾身尚属狐身时,于山中恰巧遇见一重伤的头陀修士,因此救之,将其拖回洞穴里面供养,朝觅花露供其饮,夜觅佳果供其食,如此七日,不辞辛劳,头陀方才苏醒。”
“待其苏醒之后,妾身便以之为师,学得一二吐纳之法,踏上了修行的路子,因此妾身服侍更加殷勤,莫敢怠慢。”
“不过半年,妾身便化出半身,又三年,妾身便突破至入窍,而头陀依旧重伤,不能出洞穴。此时头陀惊奇,又传授妾身三种术法,并嘱咐妾身好生练习。”
“妾身当时天真,凡是师傅叮嘱之事,莫敢不从。苦心修习半年,便将三种术法凝结成符文,种于窍穴之中。”
听见符文一字,余道心中一动。
入窍境界的修士每打通一个窍穴,便会在窍穴立出一座法力枢纽,如此才能使法力大增,并能支撑得起术法消耗。
可空空的一座枢纽仅仅是半成品而已,皆因枢纽内若是不种下符文,便相当于房屋之内没有顶梁,随时有崩塌的可能。
如此枢纽,即便修士立出三十六座,也没有突破境界的可能,因此符文非是小物,而是关系到修士境界和伟力的重要事物。
那么,符文又从何而来?术法也。
修士凡修习某一术法至精深微妙的地步,参透其本源,便可依据术法凝结出一个符文。
有此符文,修士每使用术法,无须结印、无须祷祝、无须念咒,法力一激便可使用出来,且消耗甚小、威力盛大,远非未凝结符文时可以相比。
说到这时,九香夫人的话声越来越低,她沉默数个呼吸,方才又说:“待妾身种下三枚符文,妾身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赴头陀前禀告。”
她脸上流露出追忆,低眸看小只狐女:“昔年妾身似玉盏,天真烂漫,不知世事,只把头陀当师父。”
“可是怎料、怎料……”九香夫人眼中闪过狰狞,“妾身一说已经种下符文,那厮便忽然立起来,搂抱住妾身,不待妾身有所动作,妾身便感觉身子僵住,双目一黑,昏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