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关系暂时缓和,回门又已经回了,总要打起精神来,先把日子过下去。
陆展瑜忙活了整两三天,也没见带回半个像样的学徒来。今天心事暂时放下,出了门去,就开始细心寻觅了。
陆朝阳则开始整治家里。其实大部分家务都是黄婆婆做了,包括家里的下人的管理。陆朝阳就带人去先把前头的铺面打扫了一下。铺子还空空如也,陆展瑜说要开药铺,可是一切还没有着手去弄。
问过黄婆婆,知道这铺面的空是真的空,陆展瑜还没有定过任何药材柜子,陆朝阳招手叫了个小厮来,让他去多找几个县里的木匠来打一套,或者索性去瞧瞧哪家有现成的货架卖,去买上一套。
及至傍晚,陆展瑜带了两个小伙子回来,看长相,又都是生得朴实不精怪,有些憨厚有些怯的。陆朝阳心想,他大约特别看好这种人。
“这个叫小顺,是陆家村来的。这个叫喜福,是你们家隔壁赵家村的小子。都签了十年的卖身契。”
陆朝阳便知道这是打算先招伙计,没说收徒弟的事儿。
那两个小伙计颤颤巍巍地叫了一声:“太太。”
陆朝阳笑道:“吃饭了没有?”
那小顺点点头,喜福又摇摇头。然后互相对望了一眼,小顺又摇摇头,喜福又点点头。
陆展瑜有些无奈,道:“小四带他们到后院去,让黄婆婆先整治一些吃的,并安排下他们的住处。”
那叫小四的小厮连忙答应了一声,带了两个新来的后门去。
陆展瑜看看这打扫得挺干净的新铺子,笑道:“辛苦你了。”
陆朝阳就又把那叫人去打柜子,买柜子的事情说了,和他并肩往后院走,一边道:“你开药铺。总得有药材吧,这是打算上哪儿去收呢?”
陆展瑜笑道:“已经放出消息去了,药材无非就是要去乡下收,县里也有专门的收药材的中转铺子。”
这件事上陆朝阳就爱莫能助了。陆朝阳给了他一百两银子——当然。是他自己的银子,让他去收购药材。零碎药材是够了,但是有些药材贵了,一百两银子恐怕收个几样就不够了。但是陆展瑜说了,若有那需用得到的,可以临时采购,实在不行。就让他们自己去想办法。
曾经的陆家药房在丽县甚至府城都是叱咤风云,如今陆展瑜要东山再起,却不是那么容易。陆家倒了台,就有不少从前在陆家药房做过的掌柜,伙计等等,都重整旗鼓打着陆家药房的名义再开铺子了。而且自从陆家倒了以后,陆家的秘方有许多也流落了出来。所以陆展瑜纵然是陆家之后,开的这一家药房。也不算显眼。大客没有,只能先做平淡的流水生意。
陆朝阳想的是最好能有专门的整套柜子,陆展瑜则陆陆续续的把药材收了回来。银子像流水似的花了出去。在这种忙碌里,陆展瑜终于从心底里知道了要怎么样从一个独行侠到一个丈夫,将来可能是一个父亲的转变。
他现在有妻子有家,做事要先考虑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妻子,以后自己的孩子。也不能再自命清高,从前无论身上是只有一个铜板,还是腰缠万贯,都可以活得恣意潇洒。现在一个铜板要掰成两半一人一半,腰缠万贯要想着怎么样置产怎么稳固。不能坐吃山空。因为他得养家。
暂时还用不起账房,因此陆展瑜和陆朝阳只好自己埋头苦算,登记已经进购的某某药材存货多少花销银两多少。这阵子打柜子又花费多少,另外工钱还要算多少。算完了这些,又算一家人,包括陆展瑜夫妇。黄婆婆一个老人,还有四个小伙计,三个丫鬟,一月包括月钱以及吃喝嚼用有多少。
陆朝阳道:“咱们铺面里头连着柜子柜台,共花了五十六两,还有药材花了一百二十两。打一块匾,我寻思着那是咱们的门面,索性就打一块好的,上次我瞧见的十五两银子的那种就挺好。”
陆展瑜点了点头,道:“这钱该花。这么一算,咱们账上就还剩下一百二十四两银子。”
陆朝阳道:“咱们的伙计丫鬟月钱都是每个月三百个大钱,一共四个小厮三个丫头,就是二两一钱银子一月。黄婆婆说每天买菜做饭要用五十个大钱够一大家子吃,一个月就要去掉一两五钱银子。黄婆婆的月钱六百个大钱,再加上其他零碎,开支约莫要去掉五两银子。留下一百两银子以备应急之用,二十四两银子,省着点用就是五个月,稍微开支些就是四个月。”
陆展瑜愕然,道:“还要留下一百两银子应急?”
需要这么多吗?
陆朝阳愣了愣,想到这是先前在赵家的时候,总是会留下几百两银子作为应急用,那是因为赵家的花销是动则上百两的。可是现在……这一个月开销五两银子,细水长流的日子,一百两可能是多了点。
她轻轻咳了一声,道:“要是以后有要紧的病人一下没带钱,要咱们先垫付药钱去买什么珍罕的药材呢?”
陆展瑜蹙眉想了想,道:“也是。”
陆朝阳道:“所以说,四五个月以内,你得把药房开起来,起码一个月起码要能赚上十两银子,才能应付咱们一家的开支,还有结余,不算紧绷。”
陆展笑道:“好。”
想到自己那巨额私房钱,陆朝阳难免有些过意不去,但是又想到这本来就是她的私房钱,在任何一个时代,吃女人的嫁妆的男人都是让人瞧不起的。如果陆展瑜敢对此产生怨愤,那只能证明他自己是个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