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陆朝阳又轻声问:“你爱我吗?”
陆展瑜最终颓然,道:“你……为什么这么问?我对你的一片心,难道你都看不明白?”
陆朝阳认真地看着他,道:“我怎么会明白?咱们成亲三年,我肚子里有你的第二个孩子,可是从白儿出世以后,我们朝夕相对的日子有多少?你给我写过多少封信,回来看过我几眼?展瑜哥,我不是抱怨你忽视我。只是日子久了,渐渐就忘了当初你对我如何,也渐渐的……不敢想,人是不是会变的,你又变成了什么模样。”
她苦笑,单刀直入,道:“我是没有了安全感。”
这个词汇,很生僻,很陌生。可是陆展瑜突然懂了那是什么意思。
他勉强让自己镇静下来,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妻子的感受,可是要他立刻点头答应,带陆朝阳上京城去,他又下不了这个决心。
最终,他还是扶着陆朝阳的双肩,道:“莫多想了,朝阳,你我是要厮守一辈子的,何必争这朝夕?我……爱你。”
他生涩地说着这句话,然后扶起她的下巴,吻住了她冰冷的嘴唇。听见她在自己身边轻声叹气,也只好装作没有听见,只紧紧地把脑袋埋在她怀里。
第二天一早,陆朝阳向陆展瑜提出:“想在赵家养胎。”
陆展瑜想到月份不够,到时候肯定会被揭穿,又有些迟疑。当时是清晨刚醒时,怀里搂着娇妻,脑子也尚不太清楚,混混沌沌的想了半晌,才猛的反应过来。
这分明还是要和离啊!人住在赵家,到时候京城事了,恐怕要再接回来,也不那么容易了吧!
陆展瑜心里不是滋味,又不能点破,只是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就那么想跟我去京城吗?”
陆朝阳道:“我不想回赵家村去了。”
去了,对自己是个交代,对赵家,也是个交代。
陆展瑜避无可避,只好道:“你容我好好想想。”
这一想,又是大半日的功夫。
中秋佳节期间,赵家本来就非常热闹,到处都是人。陆展瑜走在路上,看到那些笑呵呵的忙碌奔走的人,也感受到这种真实的,朴素的快乐。突然就觉得一直在京城中浸yin得冰冷的心,迅速回温。
路上遇见从山上下来的赵宝儿,他连忙上前打了个招呼。
赵宝儿却径自走到他面前,道:“带朝阳进京吧。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我娘都知道了,你也知道,朝阳最在乎的就是娘了。这下肯定寝食难安,怕是再也没脸呆在赵家村了。”
陆展瑜错愕,道:“岳母竟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的。
“可是京城太过危险。”
赵宝儿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道:“夫妻俩要过一辈子,总是这样聚少离多怎么行?难不成将来一有点儿什么事儿你就把她撇下了,等你处理完了再回来?那还不如趁早把她休回娘家,我们自个儿照顾。”
说着又有些来气,恨恨地瞪了陆展瑜一眼。
陆展瑜终于还是松口了。虽然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过,管他呢,夫妻俩有了大把的相处时间,总也不会少了沟通的。
中秋节,转眼就过去了。后来,这小两口走了以后,林氏听赵宝儿说了事情的经过,不免也要叹一声。
赵宝儿安慰她,道:“有朝阳看着他,他也不会贪那荣华富贵,总会早早回来的。”
他说的很对。
陆展瑜二儿子和大女儿是一对龙凤胎,是出生在京城的皑皑冬日里。陆朝阳也在京城坐完了月子。
今上熬过了冬日,开春之际,身体竟然出乎意料的好了起来。这一切,都归功于年轻的陆御医。
而经过漫长的一年,几位皇子趁着皇帝病重时,夺嫡之事愈演愈烈,结果闹得两败俱伤。皇帝的病一好,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稳固了朝政,并重新立了一名年轻的皇后。
陆展瑜果然实践诺言,恳请了恩旨,迁陆家父子几个的尸骨回乡安葬,并重开仁心堂。这一生的变故历尽,之后便是小打小闹,平平淡淡过了一生。
——————本书完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