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荧荧,照着人影阑珊。
殿中的最高处摆着一张龙椅,龙身蜿蜒,龙首昂起,上刻九龙,天下独尊。
身披明黄九爪龙袍的帝王高居其上。
殿下则是站着一个身穿紫袍,脊背微弯的中年人。
“秦相,咱们在西北的探子送来消息,说是那个项流云已经从西北回了东都,你怎么看?”
殿下的大楚丞相秦免沉思片刻后道:“当年项流云在西北行伍之时,咱们大楚也曾研究一二,此人虽然兵法韬略不如白信,可悍勇更胜之,是难得的勇将。若是这次他与秦帝和解,只怕日后会是咱们的心腹大患。”
楚帝姜衡轻轻扣打着椅上的龙头,笑道:“照卿家看来,项流云可会和赢彻和解?”
秦免毫不迟疑的道:“若是瀚海无事,两人和解还要有些时日,可若是瀚海一朝有事,只怕项流云立刻便会随军出征。”
姜衡点了点头,“家国大义,终归压的下个人恩怨。不过也不妨事,我大楚犹有镇江之固,犹有柳白衣。”
“陛下既然依旧信任柳易云,为何不重新将他放在军中。”秦免迟疑道。
姜衡眯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宝剑若要锋利,需要时时温养,柳易云是朕兵事上最大的依仗,自然也要好好温养才是。秦相也是朕的左膀右臂,朕可不能厚此薄彼,若是又朝一日爱卿累了,朕也会让你休息休息。”
秦免汗流满面,“多谢陛下,老臣身体尚好,还能撑些时日。”
姜衡摆了摆手,“那便退下吧。”
秦免起身,退了出去。
大殿之中,独独剩下姜衡一人。
他叹了口气,仰靠在身后的龙椅上。
常言天家无私情,赵陆之事发生在秦,他自然可以嘲笑几声赢彻无情,寡恩负义。可若是发生在大楚,他又能如何?
一样的结果罢了。
这个世道,有人重信重义,有人便要忘恩负义。
殿上的帝王用力搓了搓面颊,若是有朝一日,他也要做出选择,又该如何?
殿中的烛火跳动,昏黄不定。
宫内,阴寒湿重,冷气森森。宫外,日高光暖,沸沸扬扬。
一墙之隔,两世之间。
宫外的大街上,与朝清秋等人有过一面之缘的丞相之子秦烨正等在宫门之外,在他身侧,停着一顶轿子。
秦免自宫中迈步而出,身后的冷汗此时干了下来,大紫色的朝服紧紧贴在他的身上。
秦烨见自家父亲脚步匆匆,连忙迎了上去,“父亲。”
秦免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言。
他不曾坐轿,步行着朝府中走去。
秦烨跟在他身后。
秦免将方才宫中之事与秦烨细细说了一遍,他叹了口气,“烨儿,你以为而今的陛下如何?”
秦烨一愣,方才在宫中分明说的是项流云之事,自家父亲为何会突然提到当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