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为,沈良臣折腾够了就会停止,毕竟这个世界真的没有谁离了谁就不能活的。哪知道沈良臣接下来的举动越发疯狂,慧姐给他送粥的时候,忽然就听他说打算去南城。
慧姐老家就是南城的,闻言微微一怔,“去那干什么?”
“你不是说,那位大师很厉害?”沈良臣如今的状态是越来越不好了,说话时看人的眼神都有些慢和懒,曾经那份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凌厉和坚韧此刻全都烟消云散了,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慧姐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少爷,你究竟怎么了?这些东西你以前从来不信的。”
不相信,那是因为从来都绝望过,绝望之后,哪怕微乎其微的一点希望都想去尝试。沈良臣并不打算和人解释,他知道自己现在陷进一个可怕的怪圈里,似乎谁也将他拉不出来,而他本身也拒绝出来。
慧姐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了,“你这些天折腾来折腾去,除了把自己身体搞得更差,真的没有任何好处,这样小姐看了也不会开心的。”
“会吗?”沈良臣呆滞地看着门口,眼底空洞洞地,如果真的担心他,为什么不肯来见见他?哪怕在梦里也好啊。
他梦到谈颖的频率已经越来越少,偶尔认真仔细地去回想,似乎也记不清她的音容笑貌,他越刻意地去想,就越是什么都记不清,似乎记忆力都开始消退大不如前,属于他们的过去也慢慢变得模糊。
慧姐劝不动了,只好叮嘱他去的时候一定要带着杨恒,毕竟现在的他状态很不好,万一出点事儿可怎么办?
最后沈良臣还是自己一个人去的南城,路上他已经开始发现自己会出现头晕加乏力的症状,偶尔还会觉得浑身冒虚汗,可他并没有当回事儿,只当是近段时间没休息好的缘故。
那位灵媒在当地颇有名望,很意外地,事业也发展的不错,居然办公室就在当地著名的商业区。
他自然也花了不少钱才能预约上对方,是个十分年轻的女人,见面洽谈的时间也是论分钟算的。
沈良臣不在乎钱,他只在乎这钱花的值不值,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私心当然希望可以有奇迹出现。
这些荒唐不羁的事被沈泽业鄙视到无以复加,暴躁地打了电话过来训斥他,“你疯了是不是?马上给我滚回来!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所有人真的会以为你是……”
他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沈良臣却很平静地反问,“是什么?精神病吗?”
沈泽业此刻是真的觉得心酸,他承认自己亏欠这个儿子的实在太多,他为了弥补傅慧母女两,可是对儿子却从未公平过。或许是从小到大体会的亲情实在太少了,所以才会让他对谈颖那般依赖。
他沉默着,再开口声调已经试着放软,“你先回来,你这样真的不正常。”
沈良臣回答他的是将电话迅速掐断了,并且直接关机。
说来说去,老头在乎的还是沈家的颜面,可他什么都不在乎,从前那些名啊利啊,在这一刻才发现,没有半点用处。它们换不回小囡,也换不回他对生活的渴望。
***
他来之前已经听过不少关于那位大师的传说,通灵、续命等等不靠谱的超自然事件,都有人传的绘声绘色,似乎她真的具备这样的超能力。而且看她的样子,和骗子也完全划不上等号。
沈良臣和对方表明来意,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当然和他预想的有所偏差,所谓通灵,并没有神奇到让他亲眼看到小囡。
那位小姐到底是否在装腔作势他也并不知情,可是她开口的语气动作哪里有半分小囡的影子?他对小囡太熟悉了,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谁也学不来。
沈良臣坐在那里,明知道这就是场骗局,他被耍了,当做小丑一样。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试探着问她问题,全是他想对谈颖说,却没来得及开口的话。
之后付了昂贵的报酬,沈良臣看着那个灵媒有些闪烁的眼神,心底却什么都没揭穿。他当真傻到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也傻到愿意听信她任何指导,他提出想见一见小囡,不管任何形式。对方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还是支吾着告诉了他一种方法——人在濒死的时候就有可能看到自己想见之人。
其实听起来多么荒诞,就算真的见到了,恐怕也是幻觉吧?
可沈良臣竟然信了,他竟真的不疑有他地照做了,后来他险些溺水死掉被送去医院时,才知道那时候他高烧不退,已经烧到了43度,脑子不清醒,恐怕连自己做了些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杨恒来找他,可能真的会有意外发生,这件事让沈泽业十分震惊,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后来沈良臣病了一场,在医院住了很久,身体也因此变得不再如从前那么结实强壮,从此落下了病根,天气一凉就容易感染风寒。倒是病好之后他忽然就不再痴缠这些事了,只是越发地沉默,脸上的笑容也从此消失了,和人说话时总是冷冰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