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笛回来之后,我最先去的地方不是机场,而是医院。
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赵莫轩和赵笛还在手术室里抢救,安安和她的母亲等在手术室外。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那里,看样子像是他们随行的保镖。
这一次,刺儿头跟着赵笛一块去了泰国,这时候赵笛进医院,也是刺儿头告诉了我这个消息。可我压根就没想到,我连赵笛的一面都没有见到,此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扇冰冷的门,等着赵笛从手术室里出来。
林阿姨在看到我的时候,面上闪过一丝惊讶:“洛小姐?”
“我是赵笛的女朋友。”这是我第一次在林阿姨面前承认这件事,却没想到,竟然会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
“女朋友……”林阿姨的眼神一直看着我,喃喃说道,等到了后来,我注意到她的眼神之中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一直到后来,我才猜出来,想是那个时候,她已经认出了,我就是当年在赵笛的生日宴上跟赵笛表白的那个小丫头。只是,她没有说破,只是对着我善意地笑了笑。
安安一直窝在林阿姨的怀里痛哭,并没有注意到林阿姨的会意。依照安安之前所说,七年前我不告而别的时候,赵笛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就连她这个当妹妹的都知道,林阿姨作为赵笛的母亲,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先前,毕竟我和七年前的样子有些变化,她一时间没有认出我,一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确定,我就是七年前离开赵笛的那个女生。只是,我以为她或许会对我有意见,或许会看不惯我那时候的不告而别,让赵笛伤心了这么长时间,可没想到,她在认出我之后,只是对着我善意地笑着,并没有其他。
我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很快就想通了。我用平常人的想法去猜度别人,却忘了,林阿姨并不是我眼中的一般人。
赵笛和赵莫轩现在还在手术室里抢救,我虽然心急如焚,却只能站在外面干等着,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还是没能等到一点消息,就连医生和护士都没一个人从手术室里走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看到医生终于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问道:“谁是赵莫轩的病人家属?”
见状,林阿姨和安安连忙走上了前,向医生示意,但不曾想,医生这一次出来,竟然是下了一份病危通知书。因为通知书上需要家属签名才能继续手术,所以这才中途从手术室里出来。可谁能想到,只是一次泰国之行,居然到了要签病危通知书的地步。
单单就我而言,在听到医生说要签字的时候,整个人直接慌了神色,更何况是林阿姨和安安呢。我看着林阿姨颤抖着双手签下了字,眼圈红红,尽管极力隐忍着,还是掩不去眼底的泪花。即使是在赵氏风雨飘摇的时候,我都不曾见到她如此脆弱的模样。
著名作家罗曼罗兰曾赞宋庆龄:她外表看来是一朵柔美的花,内心里则是一头无畏的狮子。在我眼中,林阿姨亦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可不曾想,如今的她,在知晓赵莫轩的消息后,就像是一支在风雨中飘零的花,好像强风一吹,就会倒一样。
至于安安,更是“哇”地一声痛哭着,根本控制不住。她直接“砰”地一声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地忏悔:“都是我的错,全部都是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我,爸和哥也不会变成这样。妈,你打我吧,你骂我吧,这一切都是我不好……”
我平日里看到的安安就像是朵美丽自信的向阳花,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是坚强自信的存在,总是笑着生活。我从没见过她这么难过的时候,看到她跪在地上,我的心里也不好受。
我不知道这次去泰国,在安安、赵笛和赵莫轩三个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没有人告诉我这些,在赵笛还没出来的时候,我也不可能当着林阿姨和安安的面去问刺儿头,免得提起她们的伤心事,只能默默地站在一边。
可即便沉默着,却掩饰不了心里的难受。医生已经对赵莫轩下了病危通知书,我真的很怕,真的很怕赵笛会出什么事。
这一晚,可以说是久违的一夜,除却七年前离开海城的那一晚,这是我时隔七年以来过的最不安稳的一晚。整颗心提了一夜都没放下,一直惴惴不安,生怕赵笛会出什么事情。
而这一晚对于林阿姨和安安而言,应该说更难度过,在手术室里的,都是她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他们作为海城炙手可热的人物,顶起了海城的一片天,可如今,就是这样两个铁骨铮铮的男人,却是一下子都栽了进去。
究竟是谁伤了他们?
安安为什么又会那么愧疚?
是坤决吗?
那个冷漠如斯的男人,那个让安安用尽全力去爱去追逐的男人?
一直到第二天凌晨两点多,手术室才开了门,我看到赵笛躺在病床上,被护士推了出来。他的眼睛紧闭着,面色苍白,整个人身上还插着各种管子。我看着他这样子,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就在他走之前,我还记得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里面是一件蓝白相间的条纹衬衫和一条深蓝色的领带。那时候,就在他家楼下,他抱着我,对我说他爱我,让我等他回来。可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我等了这么长的时间,再见面时,他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要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在这一刻,我顾不得和赵笛靠近会不会触怒林慕寒,只想着要一直陪在他身边。林阿姨和安安还在手术室外等着赵莫轩的消息,我和刺儿头先陪着赵笛一块进了病房。虽然现在赵笛已经做完手术,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可他现在的伤势严重,不宜有过多打扰,我和刺儿头在病房里陪了他一会儿后,便走出了病房,只能透过玻璃窗看着躺在里面的赵笛。
他在我眼中,一直是最强悍的存在,似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有他在,一切就会扭转。可就是这样一个在我看来无所不能的男人,如今却一直闭着双眼,他苍白的面色,让我生怕自己一闭眼,他就会永远地离开我。
那一个夜晚对于我而言,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样难熬,我等待着赵笛的苏醒,一直等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而林阿姨和安安她们,到现在为止还等在手术室外,等着赵莫轩的消息。
站在病房外,我问刺儿头,想问他这次的泰国之行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却一直闪烁其词,不肯向我透露。
林慕寒和他的父亲是在后半夜到的,那时候赵莫轩已经脱离危险,和赵笛待在同一个病房里休养。听林慕寒的母亲林浩和林阿姨之间的对话,林慕寒的母亲安迪还在赶回海城的飞机上,就连林浩和林慕寒,也是在接到消息之后,大半夜从外地赶回来的。
除了上次的慈善晚宴之外,我几乎没有在公众场合和林慕寒碰面,如今,看到他就站在我身旁,我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慕寒的父亲——林浩对林阿姨说道:“姐,你和安安先去休息吧,这边我和慕寒来守着。”
一听这话,安安的情绪显得特别激动:“不!我要陪着爸爸和哥哥,要不是我,他们也不会变成这样。要是他们有什么意外,我也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