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乡人?跑到雁城何干?路途迢迢来打劫?”花织羽向前进一步,众贼就畏畏缩缩退一步。
为首的大汉一抹额头的汗,朝宫醒川大喝:“我们是流民,不是什么贼寇,你别想扣我们蒙受牢狱之灾。”
“我有什么本事扣你们?”小半城被气笑了,拢起袖子打量自身一番:“就凭我一把短刀?”
“你不是官府的人?”
“像吗?”宫醒川有点得意地看向杜小逍。
“他不是官府的人,当地官衙怕是也奈何不了他。”小逍语气有点不屑。
“你们莫不是通报了官衙?”
“少废话!你们既是流民为何在吴州招摇抢劫,看我们这的人好欺负吗?”花织羽更加咄咄逼人,被杜小逍拉了回去。
小逍分析道:“看他们的狼狈样子,估计是没钱吃饭了。那么怕小半城的衣服和刀,应该是被衙门通缉的流民。宫家小少爷,给他们些铜钱,放了人让他们走吧。”
宫醒川附和:“我放刀,你们放人,就按小小的意思办。”
小半城一松手,那柄冷冽的短刀叮当一响掉在地上,杜小逍直接将竹竿丢进江水。
那三个流民逃遍三个州,都不曾见到如此情形,说好放人后便扑通跪在了杜小逍面前,为首的豹眼大汉更是声泪俱下。
“我们本是澧州的桑农,不料澧州边叛,我们没有桑种,也不想加入叛军,就沿着画篱江往北逃难,不料永州官衙的县令都不信边叛之事,把我们扔进囹圄。我们趁狱卒打盹便侥幸逃出,已经四五日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
“边叛?中南道一座都护府就在澧州,更是有大小折冲府遍布盘江和荆南山关,何人能如此神通?”宫醒川反问道。
“我们就是一介小民,这种事就是听了也不懂啊。但是流民遍野,战火纷飞,我们是万万不敢开玩笑的。”
领了小半城的碎银两后,三人重重道谢后离去,为首的大汉名为寇炼,对杜小逍是感恩戴德,说是欠下一条性命。
“我施舍的钱财,怎么变成了你的仁义?”宫醒川苦笑。
“我的仁义之前救了你一命。”杜小逍依然一幅冷淡面孔,却用力地拍了拍小半城的肩。
看着方花宫三人着急赶往夜市,杜小逍没有跟去,而是缓缓走到凉亭处。夜色清冷,月光铺洒在纵横的巷里屋舍,江上的风微微吹起亭中人的袍子。
头戴平帻的人向杜小逍行了一个优雅的礼节,他正坐靠在凉亭边,面前是一张画板,原本用来弈棋的石桌上搁置着墨笔丹青。还未完作的宣纸上是雁城的小桥流水,画风淡雅清新。画家本人亦是生的不俗,仿佛有一股仙气萦绕。
杜小逍好奇地打量着画家:“你为何晚上也能作画,风景都被夜色遮住了。”
“鄙人只是觉得晚上清幽,没有人潮往来,我不太会画人,但是一成不变的风景能了然于心。”那画家温和地回道。
小逍只是轻轻哦了一声,他不太懂这些。于是慢悠悠下了台阶,朝繁华的夜市走去。
画家望向杜小逍离开的方向,方典诏等三人嘻嘻哈哈地相互打闹,而杜小逍走在最后,悠然漫步在江边。一双碧眼低垂,头发被夜风拂乱,远天月色勾勒出一个孤单而渺小的轮廓。江中似有落石声,原来是小逍时不时把一些石子踢到水中,激起不大不小的水花。
没过多久,凉亭空无一人,只是那画板还立在原地。画里不是原先的小桥流水,那分明是粗墨狂书的云海雾浪,一条脱身云雾的玉龙张牙舞爪地奔腾,连描画的龙须都根根清楚。玉龙爪底是一个渺小的少年,一双碧眼在黑夜中孤苦无依。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