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监狱里空气一如既往的沉闷,姜恂走过几间有新犯入住的牢房,余光淡淡扫视过这些人,
似乎没有看到他想要的,有些失望地撤回视线,
他转身正要离开,脑海里忽然回忆起上次的经历,停住步子问道旁边的警员,
“那个叫傅闻川的人,他现在哪里?”
“他呀,他还在原来那个房间,只不过……”
穿着制服的警员眉毛一扬,表情显得有些古怪,
“他就快要死了。”
。
咔嚓——
狱门打开,姜恂抬脚走进,随即看见了蜷在床边,枯瘦如柴的傅闻川,
他已经瘦得脸色蜡黄,颧骨凸出,混身像是只一层薄薄的皮松松垮垮包在骨骸上,
一节一节的胸骨在敞开的衣领下透出来,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从警员口中姜恂得知,傅闻川不是吸-毒,也不是生病,他是活活将自己饿成了这副鬼样。
“这人不知道什么毛病,不吃不喝了好几天,平时什么也不干,就跟魔怔了似的用指甲在地上乱画。”
姜恂于是垂眸看了看,见水泥地面上满是他用指甲抠出的线条,深深浅浅的刻痕上还覆着层干涸发黑的血迹,
他又仔细端详一番,发觉那些混乱的线条连在一起,看上去似乎是猫的图案。
“这人还死活不去医务室,谁都拿他没办法。”
警员一边收拾起桌上傅闻川丝毫未动的饭菜,一边说:
“我觉得他不该在这儿待着,他应该去精神病院!自打我入职以来,就没见过哪个犯人像他这么古怪!”
姜恂转过脸,看着此刻蜷缩在床上,活像具尸体的男人,
他眼窝内陷严重,眼廓阴影极深,犹如两口幽深的黑洞,那双小小的眼珠此刻却直勾勾盯着姜恂,满是死皮的嘴唇一张一合,像是要跟他说些什么。
接着他又开始呛咳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简直像是要将胸腔震裂,
见状姜恂不免有些嫌弃,他抿了下唇,犹豫片刻,却还是忍不住朝眼前的人走了过去,随即听傅闻川气若游丝的声音落在耳畔,
“……有没有过什么,让你特别留恋的东西?”
像是一口痰卡在嗓子眼里,他的声音极其刺耳,笑起来更是难听,
“在它身上,那些惊艳的瞬间,那些出其不意的惊喜,令你沉溺,乃至上瘾!”
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人,姜恂眉心拧了下,他知道傅闻川就快要不行了,他这样瘦,肚子却胀得像个皮球。
“可当你眼睁睁看着它离你而去,再也不能触及,你将无法忍受,那会比撕碎它,撕碎你自己,还要痛苦……”
话似乎还没说完,声音却陡然掐断,与此同时,傅闻川停止了呼吸。
警员上前摸了摸他的脉搏,没有丝毫跳动的迹象。
“已经没有脉搏了,”
他搁下男人如同枯木的手,脸色算不上太沉重,
“不过还是得通知医务人员抢救一下,不然外面得造出我们监狱戕害犯人,逼死犯人的谣言了。”
姜恂静默地站在原地,看着傅闻川的尸体像垃圾一样,被两名警员抬出了牢房。
——“你说,他成天不吃不喝的不难受吗?”
“他就不是个正常人,平白无故的我干嘛要去揣测一个疯子的想法。”
“不过,说实在的,自己把自己给饿死也是挺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