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自己并不觉得琼姿罪当去死。
豫康公主颔首道:“看你心里还算清楚明白,我也放心一些,收拾收拾出去吧。”又道:“你表嫂胎像不是太好,我没让她出来。”
玉仪点了点头,“我说呢,怎么一直都没有看见表嫂。”想了想,说道:“这会儿来不及了,等下看完戏,我再过去瞧瞧表嫂。”
等到了戏台问起明芝,听她说道:“大嫂胎像有些不稳,每天都不安生,吃什么吐什么,本还想着养点肉出来,结果人反倒瘦了一圈儿。”她和夏峥嵘都还是未出阁少女,不好多说这方面事。
玉仪没有多问,打算等下见到徐月岚再看看情况。
她本来就不大喜欢看戏,今天是没有心情,好歹耐着性子看了几折子,见已经有女眷离席,方才对明芝二人道:“你们不用跟来,我去看了表嫂就回去了。”
顾明芝是主人,还得不时招呼着客人,不便离席,因此道:“嗯,等空了我去国公府找你。”又转头看向夏峥嵘,“到时候你也一块儿去。”
“好。”夏峥嵘笑着应了,知道玉仪手头还有事要处理,忙道:“你先去吧。”
玉仪含笑点头,然后悄无声息离开了。
到后面见了徐月岚,果然比上次见面消瘦了些许,看来是妊娠反应太严重了,但玉仪前世没有怀孕经验,也是无从指导,只得象征性安慰了几句。
徐月岚歉意道:“上次国公府四爷生辰时,因为我身子不太好,结果闹得女眷们都没有去,表妹可别见怪。”
玉仪笑道:“自家亲戚,什么时候见面都是一样。”
不过突然想起,罗晋年生辰那天,好像舅舅和表哥都去了。那么琼姿那天跳舞跌倒,他们也全都看见了?而且表哥是认识江廷白,知道他和自己订过亲,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肯定猜得出其中玄妙。
----心下叹气,这都是些什么破烂事儿啊!
不过依照表哥性子,应该不会把猜测告诉身边人,舅舅也不是长舌妇,也难怪外祖母不知前情了。
玉仪陪着说了几句闲话,原打算起身告辞,但转而又想到了四夫人,因此没有挪窝,而是交代了彩鹃,等下罗府女眷动身时叫自己。然而等见到四夫人时,人家脸上还是万年不变表情,根本看不出丝毫端倪。
----不由哑然失笑,人家岂会轻易让人瞧出不对劲来?
罗熙年早上参加过朝会,他锦衣卫是算是高层领导,提前作了安排,下午自然就调班不用去了。一见玉仪早早回来了,忍不住问道:“难得去公主府一趟,你怎么没有多坐一会儿?”
玉仪心道,你娘子我哪里还坐得住?见彩鹃端了清水进来,吩咐道:“等下我自己净面,你们都先下去吧。”也没有心情换衣裳,看着懒洋洋躺美人榻上丈夫,觉得有好多话要说,一时不知道从哪儿开口。
罗熙年很享受妻子关注目光,笑着招手,“过来。”拉了她自己身边坐下,拦了盈盈一握纤腰,“是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今天公主府后花园,有人落水了。”玉仪看着他孩子气笑容,忍不住有些迟疑,半晌才轻声道:“是琼姿。”
罗熙年笑容顿时僵住,第一句话就是,“不可能!”然而接着冷静下来,妻子是见过琼姿本人,不可能会认错,不会拿这样事来开玩笑。略想了想,心里不由腾升起一股怒火,嗖一下坐了起来,恶狠狠道:“欺人太甚!!”
玉仪轻轻抓住他手,喊了一声,“六爷……”
罗熙年看着娇滴滴小妻子,心软了软,笑道:“以后别再老爷老爷喊,听着觉得怪生分。”低头逗她,“像刚才那样,再喊一声来听听。”
----自打成亲以来,管小辣椒一直都很温柔、善解人意,但是却总是隔了什么,让两人间留出一段距离。今天却能感觉到,那语气里对自己担心,顿时高兴起来,倒把别事丢一旁了。
玉仪有些不自然,啐道:“人家说正经事呢。”
“我哪里不正经了?”罗熙年调笑了几句,方才收回笑容道:“你把当时情况详细说一说,别落下什么。”
“也没什么。”玉仪拍开他不安分爪子,往后退了退,“就是琼姿掉到了水里,然后被人救上来,就直奔我过来了。我怕她说出什么不妥当,没让她说话,现今人还留公主府看着呢。”
罗熙年冷笑道:“下三滥招数都使出来了。”停了停,继续把魔爪伸过去,“没想到,我小辣椒这么利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回可是要把有些人呛到了。”
玉仪抓住他手不让动,接着又把琼姿话说了说,然后道:“看老爷是什么意思……”
“六爷!”某人矫正道。
“是是是,六爷!”玉仪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他固执个什么劲儿,问道:“请问六爷你有什么打算?不然我就自己处置了。”
“留着也是个麻烦。”罗熙年声音冷冰冰,不带一丝感情。
玉仪有些吃惊,----难道丈夫跟外祖母是一样想法?还是说,古代人眼里人命都不值钱,特别是琼姿身份卑贱,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那毕竟是活生生一条人命啊。
玉仪很难接受这种观点,虽然琼姿有些让人厌烦,但跟自己并没有深仇大恨,做不到就这么云淡风轻夺人性命。----可是自己有什么理由去反驳?又站什么立场?若是反对了,没准儿还让丈夫觉得假惺惺呢。
“其实……”玉仪迟疑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开口,“也可以让她嫁人……,这样不也就……”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这件事我会处理。”罗熙年声音带着不容置疑,十分干脆,“上一次是我疏忽大意,往后再不会了。”眼里闪过一丝恼恨,有说不寒意,“手倒是挺长,都伸到我身边人来了。”
玉仪突然清醒过来,----自己是做什么啊?能有胆子参与谋逆人,又岂会心存妇人之仁?能遣散一屋子美姬人,又岂会舍不得其中一个?况且眼前这位,不是现代社会里人权平等丈夫,他要做什么自己反驳也是无用,多言毫无意义。
罗熙年除了有些恼火和打算以外,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心上,----然而不是事事都能按计划进行,由琼姿引起这场闹剧,正朝着一个不可控方向发展,终让众人都始料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