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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天殿的殿门被叫做“天坎”,高八十丈,阔五十丈,可谓巨门,呈石中花型【注2】,花底有方形小孔,便是出入所在了。
天坎由诛灵石雕成,当年雕门的三十位修为不凡的孙氏工匠足足花了五年时间才完工,让有着“杯盏成宫,巧夺天工”美誉的诸多刻山艺人都耗时良久的天坎,并没有正常推理中妙到毫巅的繁复纹路细致琢磨,恰恰相反,它是如此的简约而端庄,在美轮美奂大气磅礴的空然城中,它恐怕是最朴素的建筑了。
这全都要归功于诛灵石的质地太过坚硬了,五年时间中,被刻山艺人们用坏的刻刀都堆成了一座刀山,至今存在于天坎门外不远处,在太阳照耀下,焕散出数不尽的点点锐芒,加之其中锋利灵力的残余,稍微久视便会刺痛眼睛。
诛灵石的特性正如其名,所有有灵力的事物不论生死,其灵力都会被压制并削减,一些弱灵者,甚至会被直接杀死,但对于化界以上的灵师而言,诛灵石的强度又变得不够看,而对于没有灵力的事物,它又是那么无害。
每个得到推荐入殿资格的不超过十五岁年轻人都必须在这诛灵门的压力下坚持一整天,过了这道天坎,才算真的得到入殿修行的资格。
这么大一块诛灵石,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是,很不好意思地说,我是整个飞天殿创立以来唯一一个在天坎之下待满了一天还活蹦乱跳的人,至于其他人,大部分都是被诛灵石折磨得倒地不起浑身抽搐直翻白眼了,少数还能站着,但也是摇摇欲坠,而就算是阿獠和媂娅这两位公认最强的锐士(锐士,是指代飞天殿中修行的少年少女们的尊称)在过天坎之后都是一副极度精神萎靡的样子。
之所以不好意思,不是说我多么多么低调谦虚不想出风头,而是因为那一天我完全感受不到来自诛灵石的恶意。
是的,天坎就像无视了我一样,完全没有‘迫害’我的意思,在天坎下,我依然感受得到浓郁的灵力。
大家都以为我是天才中的天才,可我后来的表现却配不上这个称呼。
于是,他们又以为我是有意隐藏实力——真是好笑,我要真的隐藏实力,那我过了天坎之后干嘛还要活蹦乱跳?直接躺地上装个半死岂不是更好?
啊,算了,被他们臆测为强大实力也是好的,飞天殿可不是个多么太平的地方,互殴决斗时常上演。
飞天殿内负责授课的“老师”们从来不是固定的,但最低也是三境宗师的实力,他们来自重岳各大势力,或是凶厉的边疆悍将,或是遮面的空寂卫队长,或是各大家族中声名鹊起的中坚,有时也会有升龙境的大人物过来讲授或者演练一些武学要领,例如大将军山凌子,只不过所有老师在飞天殿内是不允许动用与汲取灵力的,飞天殿的重灵与承受程度可是承受不住他们那样层次的灵师的攫取或发挥的,所以实际示范的时候,老师们会走出飞天殿,去往外围专门空出来的一圈领地,至于山凌子这般人物,则潇洒很多,直接飞得高过人间顶……
无怪乎那句跋扈至极的“升龙一念比天高”。
重灵与良师,让我们这些少年少女们进步神速。
不同于怪石重灵,飞天殿可以让灵师一直修行到二境的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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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性格的原因,我一个人住。
只不过,其他人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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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指定区域居住,而我就比较惊世骇俗了——我住在天坎上。
这是山凌子将军在见到我丝毫不受天坎压制之后的提议。
解释是,利用天坎的重压,测试我的极限,并且以逆境加强修行。
于是,在其他锐士于天坎下别说运用灵力,就是感受灵力都费劲的大环境下,每日自由出入于天坎上下的我彻底成为了传说。
可我只觉得我像一条看门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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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坐在天坎的顶端晒太阳,同时遥望飞天殿里的年轻人们,想着他们被划定的曲折一生。
范晓晓,也就是阿獠,那个时刻满面笑容的少年甚至在竞山锋中斗败了李牧疆这等不世出的天才,果然无愧跨境诛仙之名,可是,他却默默无闻地死在了血月浩劫的第一夜,无人知晓,如果不死,他也许也会是可以被记载入碧荒史册的顶尖人物吧——也不对,其实他已经被载入“史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