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知晓老秀才为何要留下霍氏。
不过是觉得自家外孙女已是小小年纪没了母亲,若是再让她没了父亲,岂不是变成了真正孤女?与其这样,倒不如留下霍氏,好歹也是一个后母,虽或是可能受些苦,可到底熬几年也就过去了,到大时嫁了人,也就自然脱了苦海。
这话听着有理,可却着实只是一厢情愿。
程信夫妇若是那样好的心肠,又岂会做出那些无耻腌臜之事?
心善之人永远不会懂得恶人的可怕!
这些本是过去的事,如今她又远离了蓟州来了京城,本以为会永远不见天日,可哪里想到如今那一家子不但跟着来了,且还会霸占了那间小院子,再次和她共处一个屋檐下。
程信其人还真是无耻的毫无忌惮!
郑修站起身形,抬步就往外走。
四顺连忙跟上去,抢到侧前方,撩起门帘。
郑修停也不停,大步出了菌汤铺子,看也不看不远处弯腰恭送的店铺掌柜,径自上了早已打开的轿门。
四顺已是疾跑到轿旁,屏息候着。
轿夫没得吩咐,亦没听到脚踏围杆的动静,不敢起轿,只得拿眼觑四顺。
四顺纹丝不动。
跟在后面的陈志倒是坦然,络腮胡子脸上亦是纹丝不动。
现今他也瞅明白了,烧饼娘子虽只是卖烧饼的,可又不单是卖烧饼的,他还是老老实实听吩咐当差便是,少操那不该他操的闲心。
又等了一晌,四顺等不住了。
他知晓侯爷今日虽不用上早朝,可还是有事要办的,这样干耗着也不是事儿。
于是便小心着低声问:“侯爷,要不要奴才准备一间小院子备着?”
程娘子本已极是可怜,现今又来了那能更让她可怜的,怕不是要早做些准备?
这是他揣摩着他们爷的心思想出来的。他们侯爷是在想程娘子的事儿吧,是吧?
轿子里默了片刻,就在四顺开始后悔自家怎地又多嘴时,却听到他们侯爷淡淡道:“显得你机灵。莫要多嘴多舌,办差就是。”
说罢就是脚踏围杆的声音。
轿夫连忙起轿。
“是,奴才记下了。”
四顺忙是躬身应答,抬脚跟上。
心里却是一个劲儿琢磨:那他们爷这到底是让他准备院子呢,还是不让?他怎么想不明白?不行,还得回去问问他爹才成。
轿中,郑修俊美的脸上却是露出一丝笑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