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夫人边说边叹息。
接着就笑,说不过无碍的,县里还有另一家,虽是没有张家花行大,可花草倒也齐全,掌柜的为人也是和善,县主初初建府,若是有什么需要置办的,可以差了人去那里购买也是一样的。
程木槿笑着听完,微微颔首,只说知晓了,多谢杨夫人告知,她记下了,若是以后要采买,去就是了。
杨夫人亦是笑着说县主抬爱了,都是应当的,接着就又是一番告辞,这才转身带着丫鬟走了。
程木槿微微笑,端起茶碗来品了一口。
你看看,这杨县令多么会做事,这杨夫人多么会说话,这夫人外交多么有技巧。什么突然发了疯病什么的,自然是假的,不过这样也好,她程木槿虽不是恶人,可是若有人偏偏不想过好日子,偏偏要让她做恶人,那她也就只能从善如流了。
善堂自然不是好地方,可是,总比没了性命强吧。
即便她不计较,可是郑修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是以,还是去善堂当个疯子好些。
……
接下来的两日,程木槿便又接待了几家的夫人。
这就是代表各州府大人们来的了,以表示欢迎恭贺之意。
再之后,日子就清净下来,除了接收一些建塘司送上来的简报,看一看揣摩一揣摩,就是自己写写画画,过得倒也充实。
话说那些建塘司的人倒也有趣,他们虽是瞧不上她这个女子,推脱公务繁忙不愿意来正式拜见她,可这该做的事情却都是做了,一件也没落下。该给她看的公文文书也都呈上了,且资料做的也很详实,让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那既是这样,程木槿便也不会多说什么。她就是个‘学徒的’,这可是皇上金口玉言说过的,她就跟着看看就行了,哪里会管那些闲事?又不是闲的没事做。
只不过,这其中也有一件有趣的事。
那就是,在送过来的一份文书里,她竟还发现了一点好东西,那就是夹着的一份名册。
程木槿拿起来一看,就忍不住笑了。却原来,那正是杨县令给她看过的那份棉种推广名单,只不过,这次这份却是修改过了的,里面没有了大李村的大名,而是换上了小李村的人。
这些建塘司的人倒也有趣,那位副司农王大人更是有趣。这件事本是杨县令和他们协调的,可他们改过之后,却不经杨县令的手再呈回来,而是直接夹带到文书里,递到了自己手上来,这其实也是间接表达了对杨县令的不满,也或许是觉得她多管闲事,故意这样做的。而杨县令自那日起就一直没给自己回信儿,那就是说并不知晓这件事,呵呵,这样的小心机……这些官场上的人还真是有趣呀!
程木槿大大的杏眼忍不住转到上面去,看着雕梁画栋的房梁好一会儿后,这才又把这份名册放到一边去,接着认真看起文书来。
再过了两日后,齐胜便从京城过来了。
他第一时间便来见了程木槿。
齐胜比以前有了些许变化,变得恭敬了许多。以前,他见了程木槿的面总是会格外高兴,姐姐长姐姐短的,极其亲热。可这次,虽也很是高兴,可说话却谨慎小心了不少,且也多是公事,并没有说起他自己家里的只言片语。
程木槿略一思忖,便心中了然了,这应是因着齐鸣成亲之事了。
这小子是觉得别扭呢。
齐鸣成亲之事,程智和郑修都和她提起过。
程智还说,本朝新晋探花郎大人少年新贵,被铁面御史王大人相中了,许了自己的掌上明珠给他做妻子,听说成亲前又被皇上钦点也做了御史,还真是双喜临门,一门双御史啊,都成了读书人口中的佳话了。就是成亲的那一日,也是热闹极了,满京城的人都跑到街上去看探花郎了呢。
程木槿一直在驿舍里学规矩,并没有上街去瞧热闹。
不过,她也是为齐鸣高兴的:铁面御史王大人很有权势,官位也坐的稳稳的,齐鸣齐公子终于熬出头来了。
至于那位王娘子如何,倒是不必太在意,齐大公子心思那样深,思虑那样周全,必是都想的清楚明白了的,用不着她操心,左右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若不然,他一介平民入仕,想要在官场上早日立足,不付出些什么就太容易了,谁会无缘无故欢喜你呢?
而她亦是晓得,齐胜却也并不见得高兴。
至于这其中的缘由,她却是不便深想。
且,这个缘由,亦是不便言明的。
而现今再看到齐胜这个样子,她便知这少年人又长大了,知晓从此后他们都不一样了,即便是还是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可有些话也是不能再说了。
这样也好。
程木槿自认不是个太聪明的人,有些时候脾气太拗了,可有些事情上,她还是很明白的。这世上的有些事不能太明白,也不能提,即便是她并不在意,可别人却是要在意的,且是很在意。
是以,这些变化,她便且当不知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