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表姐!莫非,你想他告诉姑父姑母去?你一个小娘子家家,又是闯太学,又是翻墙的。人家没治你的罪,你便偷着乐吧!”
她又接着道:
“如今,却还有脸来质问我?好啊!我便不管了,也不想管,只交与姑父姑母做主便是!到那时,可别怨我这个表姐,不替你兜着!”
七娘本当自己在理,气焰大得很。谁知朱凤英这番胡说八道,倒唬得她哑口无言。
她卖乖笑笑,又拉着朱凤英坐下:
“好姐姐,你消消气,是我误会了。”
“哼!”朱凤英惯了的得理不饶人,又道,“你真当我为了那藏书楼?若非怕你胡来,需我看着,谁稀罕这个太学?”
话虽如此,可七娘心中依旧有疑问,她只道:
“表姐,可那郓王,为何要为我求这道圣旨?”
朱凤英一味敷衍,道:
“自然是信了你的话,有心成全!”
七娘点点头,如今,似乎也只得这个解释了。
想那时,他雪中送炭。这回,又如一阵及时雨,解了她燃眉之急。莫非真是自己多心,这不过,只是寻常相助,顺水人情?
忽闻得有人叩门,只见丫头们皆在帘外伺候,这会子又是谁?
还不待开门,只听门外的丫头道:
“不必启门,小的说完便走。方才孙夫子说了,请二位小娘子静一静。此是讲学之所,严谨规矩,并非歌舞楼台,还望小娘子们见谅。”
说罢,那丫头只兀自去了。
七娘与朱凤英面面相觑,相互吐一吐舌头,红着脸再不敢言语。到底是正经学堂,比不得闺阁中了。
时至夜里,七娘再不去多想。
不论郓王有意无意,既入得太学,她总要将该做之事做了,方不悔走这一遭。至于旁人的事,又与她何干呢?
倒是陈酿,听闻七娘入太学之事,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这道圣旨也太怪了些!纵使七娘有这份心思,她哪来这个本事?
自陈酿拒婚,谢诜也再不提此事,断不是谢府所为。况且,朱夫人本就不喜陈酿,怎会将她往太学送?
陈酿思索间,心中忽闪过一个名字——郓王赵楷!
之前,王贵妃赠七娘字画一事,汴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俨然七娘已是准郓王妃。
此番她入太学一月,正巧郓王亦视察一月。其间关联,似乎已不言而喻。
陈酿忽坐起身,披上件半旧的竹月春袍,踱步至窗间。
朦胧月色,微微细雨,便是此时了。
时有风过,案头的笺纸沾了雨水,浸润出痕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