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七娘应声。
思君令人老,努力加餐饭。怎么他还没走,她已是这般心境了?
而陈酿,似乎有嘱咐不完的事。从来也没如此絮叨过!
“还有一事……”他忽道。
七娘却骤然打断:
“还有一事,酿哥哥,要记得写信。”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这是七娘唯一能盼的了。
那一日,二人谈了很久。
有时,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只相对静默着,并不言语。
陈酿终究是走了。
陈酬、韩氏、七娘,皆至扬州城门相送。待望不见陈酿的身影,七娘却迟迟不肯离去。
隔着帷帽,她双眼已然湿了。
韩氏看着七娘摇摇头,只道:
“回去吧!人影都没了!”
七娘抬袖拭了拭泪,轻点一下头。
一路之上,早市陆续摆了出来。点心的叫卖声,耍把式的锣鼓声,热闹至极!
韩氏长日帮着酒肆的生意,倒不大出来逛,这会子很是得趣。
她一面四处打望,一面向七娘道:
“我说,你又哭个什么?二弟寒窗苦读,如今不考科举也有官当。建功立业,光宗耀祖,这可是高兴的事啊!”
说罢,韩氏又拿手肘朝陈酬一怼:
“老陈,你说是不?”
陈酬敷衍地应了两声,道:
“咱们家世代商户,也就靠二弟抬抬脸面了!”
他看向七娘,又劝道:
“谢小娘子,我是他大哥,也担心他啊!可是自古以来,皆道富贵险中求。待他建功归来,也就好了!”
七娘心尖猛一阵酸楚,涌得眼泪直打转。
好在隔着帷帽,并不为人所知。
她半带委屈,心下只道:她才不要他建功立业,也不求什么富贵!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就已很好了。
七娘跟在陈酬与韩氏身后,亦步亦趋地行走。
他们似乎很是兴奋,幻想着陈酿如何步步高升,如何衣锦还乡。
韩氏还打趣,说到时要请个诰命来当!
陈酬遂还学着读书人的样子,作揖唤了句“韩夫人”。直逗得韩氏哈哈大笑。
可这些话,在七娘听来,却刺耳得很!
她垂头前行,他们不理会她,她也不理会他们。
街市依旧热闹,自皇帝入城,还更添一番太平气象。
但这些,在七娘心里,早已成了无关紧要之事。
又转过一个巷子,只见前头行来五六个穿锦披绸的小郎君。
他们头戴玉冠,意气风发,连走路都带着风。
几人说说笑笑,引得巷子中人无不侧目。
韩氏亦颇是好奇地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