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四方街。”江陵垂首答道。
海南剑神与长白山老怪对视了一眼,二人忽而又于同时哈哈大笑:“跟我们走吧!”
四方街不过是繁华京城之内一条极其微小的街,微小到大多数居于天子脚下的臣民都不曾听说过它的名字。在这微不足道的小街之上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院落,而微不足道的小小院落之中却是别有洞天,秦门于京师重地的秘密据点就隐匿于这一方洞天之中。
玄衣尊者不在秦门的据点之中,但江陵可以等他来。在和长白山老怪与海南剑神作别过后,江陵便敲响了这小小院落前残破的木门。
三长两短,两短三长,这是确认来人的暗号。
前来开门的是个容貌质朴中等身材的妇人,上了年纪的中年妇人也是那日赠予靳清冽有毒菱角的采菱人。妇人名金枭,与罂鸺关系紧密同气连声,是秦门京师据点的看守人。平日里,金枭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本本分分的朴实妇女,由她来做守门之人,再为合适不过。
“是你。”金枭斜睨江陵,一脸不可置信。
夕阳余晖映在少年清俊苍白的面庞之上,少年的衣袂在秋风中微微轻摆。金枭侧身让出了木门的缝隙,江陵便随金枭步入小院之内。院落之内的情境与普天之下所有贫苦的民宅丝毫无差,外人即使火眼金睛却也不能发现这小院之内的诡异所在。
妇人行于前侧,少年跟随在后,二人在一方枯井前滞住了步伐。
金枭却在此时做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她投井。
江陵随后的行为同样叫人百思不得其解——他跟随金枭跃入了枯井。
小院之中深藏地底的另一方天地的入口,就在这口年久干涸的枯井之中。
井内空间狭小,二人已无转身余地。金枭抬臂扭动了石壁之上的机关,一道暗门霍然开启,井内突现一条泛着森森冥光的幽暗隧道。金枭从隧道壁上取下一盏昏暗的油灯,率先步入隧道之内。江陵后脚刚刚行入道中,身后的石门便自赫然坠落。
金枭一言不发直向前行,江陵却已在她身后不断咳喘。二人行不多时,已可见幽深的隧道尽头突有明亮的光火闪现,隧道的尽处原是一间格局庞大陈设俱全的地室。
两张相同的脸于同一时刻回眸望向行入室内的妇人与少年,澜鸥与沧鹭皆在地室的前厅之中。
“流鸢!”二人同声同足,一人抢左一人上右,伸手扶住了江陵无力的身形。
“怎么你们也在……”江陵似也有些讶异。
“尊者有令,命我二人于此待命。”澜鸥沧鹭同时答道。
“尊者大驾即刻就到,你们好自为之。”金枭回身返行,留下寥寥数语。
……
金枭走后不出片刻,玄衣如魑魅般幽悚的鬼影果然如期而至。
“流鸢,随我进来。”玄衣的鬼面与玄衫在灯火下闪烁着诡谲的青光。
澜鸥沧鹭正欲扶江陵起身,却又听玄衣的背影幽鸣:“流鸢一人。”
江陵轻轻拂落了澜鸥与沧鹭掂在自己身间的手臂,努力稳住了踉跄的身形,随玄衣行入内室。
“说。”玄衣道出一字之令。
“靳远之……”江陵竭力忍住身体的不适,简单应答,“已服毒自尽。”
“你说靳远之死了?”玄衣的问题总令人不寒而栗。
“属下见到他时,他已毒发。”江陵又是一阵深咳,“宁王似已弃之不顾。”
“宁王?他不是王爷的对手,却还要妄作抗争。”玄衣鬼面之后突然传来冷笑,“靳远之的女儿呢?”
“她已携靳远之的骨灰返回云南。”江陵再也无力支撑身体,一瞬之间单膝跪倒。
“流鸢,你的任务结束了。”玄衣冷眸觑着江陵,未见人影移动身形已至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