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完全拢上了。
阿离小家伙躺在床榻上,开心得如何都不能安安稳稳地躺着,当屋外传来君松恭敬的声音时,小家伙立刻从床榻上跳到地上去,连鞋子都未穿便哒哒哒地朝屋门方向跑去,同时屋外君松的声音仍在继续,“小公子,属下已将小棠园里的笔墨纸砚书册等物事搬了过来,放在了旁侧屋子里。”
“小松小松!”小家伙高高踮起脚,打开了屋门,一见着站在屋外的君松便着急地问道,“小松有没有帮阿离拿阿离的枕头过来呀?有没有告诉大家阿离从今儿起都不在小棠园住了呀?”
“属下自是不会忘了小公子特意叮嘱的事情。”君松低头看着已然有精神了的小家伙,笑着将提在手上的一只颇大的包袱递给小家伙,温和道,“来,小公子,你要的小枕头,还有小公子的小褥子也都在这包袱里了。”
“小松真好真好!”小家伙高兴地接过君松递来的包袱,而后抱着包袱跑回了屋子里,不忘对君松道,“谢谢小松!”
君松见着小家伙跑得着着急急的,正张嘴让他慢些跑时,只听屋子里传来朱砂温和的声音,“慢着些跑,别摔着了。”
君松先是一怔,在屋门外杵了一会儿,而后伸出手,轻轻将打开的门扉给掩上。
有这朱砂姑娘在,小公子如今的每一日都比原先开心得许多,真的是很好。
君松将门扉掩上后正转身,发现门外廊下不知何时忽然就站着一个小白,无声无息地出现,正要出声,只见小白将食指竖起,压在自己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对着君松微微一笑,而后朝院子方向指了指。
君松会意,点了点头,转身退下了。
小白没有出声,亦没有进屋,只是站在那有火光亮起的窗户旁,背靠着墙壁,斜倚着身子,双臂环在胸前,看着院子里的海棠树,静听着屋内小家伙与朱砂的话。
屋内,小家伙抱着包袱蹬蹬蹬地跑回到床榻前时,朱砂忍着身上的疼,坐在床沿上,见他赤着双脚,待小家伙爬上床榻挨着她坐在她身侧时,不由道:“地上凉,日后下床后要先记着穿上鞋子,再走。”
“嗯嗯!阿离记着娘亲的话了!阿离以后下床的时候一定记得穿上鞋子!”小家伙用力点点头,而后将手里的包袱递给朱砂,兴奋道,“娘亲娘亲,爹爹给阿离的小兔子哦!就在里面!阿离让小松从小棠园拿过来了!”
朱砂看着小家伙递过来的包袱,心中有疑惑。
包袱?这包袱里能有什么小兔子?
“娘亲打开打开呀!”小家伙将包袱往朱砂怀里塞。
朱砂微微点头,接过包袱,将包袱放在腿上,将其慢慢打开来。
小家伙一瞬不瞬地盯着朱砂的动作,大眼睛里满是亮盈盈的光。
包袱打开了,当朱砂看着包袱里只裹着的小家伙在小棠园用的小枕头和小褥子时,她更疑惑了,便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小家伙,问道:“小兔子在哪儿呢?”
“在阿离的枕头里!”小家伙不知朱砂的疑惑,他只是高兴地看着他的小枕头,随之又抬起头看看朱砂,眨眨眼,道,“阿离帮娘亲拿出来给娘亲看哦?”
“行。”朱砂微点头,将小枕头放到了小家伙腿上。
谁知小家伙却将这小枕头放到了她与他之间的床沿上,像对待一个宝贝似的将枕面摸了摸,然后摸向枕头侧面的系带上,小心翼翼地将系带解开,取出了里边塞着棉芯与茶叶的枕芯。
枕芯的套子是一块黑色的锦缎缝就的,在正面右下角的地方有朱砂色线绣着的东西,但是针脚歪歪扭扭,让人根本看不出是个什么。
瞧着这朱砂色线绣的东西,朱砂不由问小家伙道:“阿离,这是什么?”
朱砂说着,同时用手指指黑缎枕芯套子右下角的东西。
“这个呀?”小家伙用小手摸摸那朱砂色线绣的东西,依旧开心道,“这个是爹爹给阿离缝的海棠花!这个枕头是阿离三岁生辰的时候爹爹给阿离的生辰礼物哦!”
朱砂微怔,定定看着那朵“海棠花”。
黑锦缎,朱砂色的海棠花……
的确是丞相大人所喜的,只是……
“虽然爹爹看不见缝得不好看,但是阿离好稀罕好稀罕的!”只听小家伙一边将枕芯的另一面翻过来一边道,“阿离给娘亲拿小兔子哦!”
枕芯的另一面依旧是黑色锦缎,只不过,多了一层,就好似这枕芯套子有两层,一层塞进了棉芯,厚实些,已用针线缝得严严实实,另一层则是扁扁平平的一层,并未四周都用针线完全缝严,而是像枕套那般在一侧缝着系带,系带紧系,不知里边放着什么。
小家伙此时就在解这系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