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瑶站在棠园外,正鬼鬼祟祟地朝微敞的院门里探头探脑,一副想进又不敢进的模样。
那妖人是住这院子吧?今儿看见他进去就没出来过,是住在这儿的吧?
不过,那妖人性子怪得很,万一他只是从这儿进去而已并非住在这个院子,她要是进去的话,会不会被里边的人打死?
看这院子黑漆漆的,里边要不是住着那妖人的话,住着的一定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心狠手辣的人……这般想着,宁瑶不禁咽了一口唾沫,不行不行不行,师父说过,他们师徒呢,穷是穷了点,但绝不能做偷鸡摸狗的事情,擅闯民宅扰民的事情也不可做,这般的话就是贼是匪,而他们是正道人士,这种擅入别人院子的事情万万不能做,虽然她现在就处在一个她根本就不认识的大院子里。
再说了,里边要真是住着个心狠手辣的人,她打不过,绝对打不过,所以,还是别进去的好,还是在这院子外蹲着好,在这院子外蹲着,总能蹲得到那个妖人出现的吧?
嗯……肯定能!
宁瑶心里一番沉思后将那并未上闩而被她微微推开的厚重院门给慢慢阖了起来,然后轻手轻脚地朝一旁走去。
秋夜寒凉,她身上只有她那件洗得发白亦洗得很薄的破烂道衣,使得她用力耸着肩,双手抱紧自己的双臂,不断地在手臂上来回搓动,借以给自己一点温暖。
只见此时的她背上不见了那柄桃木剑,也不见了她总随身的那只大包袱,那本剪得好似狗啃一般的刘海长长了,快要挡住眉毛,一头颇为枯黄的头发虽然毛糙,却还算拢得整齐,不过也不难看出这是她用手指将自己的头发顺了再绑起来的,看她这般模样,脸上当很是脏污才对,然她那明显消瘦的脸上竟没有脏污,很显然,她洗过。
也很显然,她穿得破烂,但却爱干净。
宁瑶离开院门前后,想找个有遮挡的地方来蹲着,可她看来看去,发现出了门前那一点点屋檐,这棠园附近根本就没有可遮风挡雨的地方,周围树木叶子已枯黄掉落,伞盖稀疏,可除了这些树下可坐,她也没地方可选,是以她最终朝着院门左侧对面的一株叶落了大半的大树走去。
而就在她离开棠园院门十来步距离的时候,突然有小东西朝她后脑勺扔来,砸得她蓦地将脖子微微一缩,正抬手捂向自己那被砸到的后脑勺时,又有小东西扔到她手背上来,那小东西硬得很,正正砸到宁瑶手背的指骨上,使得她整个人如被针扎到一般跳了一跳。
只听“嗒”一声,那小东西掉落在地,夜色太黑,宁瑶看不见,但她知道砸到她后脑勺和手背上的东西是什么。
是小石子。
只有冷硬的小石子才能砸得人这么疼。
是谁!?是谁拿小石子扔她!?
宁瑶捂着自己的后脑勺,猛地朝后转身。
然她不转身还好,这一转身,便是有六七枚小石子一枚接一枚地朝她的脑门扔来,速度快得她根本就没闪躲和抬手遮挡的机会,当她反应过来时,只听得“嗒嗒嗒”几声小石子掉落在地发出的声响。
宁瑶被这些小石子扔疼得欲哭无泪,抬手摸摸自己脑门,只摸到一片瞬间鼓起来的大包。
这这,谁啊这么孬啊!?
就在这时,只听院门墙顶上传来一道笑吟吟的声音:“我说小道姑,你这是又有力气活蹦乱跳不像个死人一样了就开始逮着我来杀是不是哪?”
宁瑶摸着自己被小石子砸出的满脑门鼓包,循声望向棠园院门墙头上。
向来不掌灯的棠园,今夜院门前挂了两盏风灯,接着那昏黄的火光,宁瑶瞧见了站在墙头上的小白,一身绯紫色锦袍,衣襟微敞,露着让人垂涎欲滴的锁骨与胸膛,左手手心里掂着几枚小石子,正将这些小石子往上一抛一抛的,边抛边笑吟吟地看着她。
宁瑶看看小白的脸,再看看他的锁骨,一时间竟是讷讷地没回过神,只愣愣地盯着他看。
只听小白又笑道:“怎么着,小道姑,你在这院子前边磨蹭了大半日了,又是咋咋呼呼地来收我性命的?我算算哪,你是有一,二,三日没有拿着你那柄烂桃木剑来收我了,那你今夜可是要把这三次都一齐用上啊?”
“不过呢,你现在手上没有那柄烂桃木剑,你打算怎么收我哪?”小白笑眯眯地说着话,只一个眨眼间,他便从院门墙头上来到了宁瑶面前,笑吟吟地挑眉看她,“嗯?小道姑不说话哪?傻了哑了?”
谁知宁瑶依旧未答他的话,只愣愣地盯着他微敞衣襟下的锁骨与胸膛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