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抗拒,清晨总是如约而至。紧张而压抑的气氛让所有人都不是很好的入睡,除了盗贼与宁昭云二人,精神气看起来倒是不错。
宁昭云环视了一番地形,又看了看山洞里的情况,开口:“这里的食物和水源大概可以支持两天的时间,今日便出门狩猎。”
这决议听起来,倒是像出门打猎游玩的,根本不是在这一场屠杀之内的紧张情绪。众人不解,但是这两日对于宁昭云的行事作风,也算是大大颠覆了往日君昭云的形象,他们并不多问什么,很是相信的拿上了自己的工具。
不过刚开始,所有人的战利品都不是太过丰厚,然而当日子一天天的过下去时,那些打回来的猎物变得愈来愈肥美,似乎所有人都渐渐地适应了这一处的生活,就连洞穴也被布置的舒适了许多。
然而所有人还是猜不透,每日出去也不打猎回来的宁昭云,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有百事通,看着宁昭云时,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百事通只是觉得,似乎不能像以前一样靠近,这个他曾经认识的人,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
这一日,所有人都照例拿着自己的战利品,而后轻车熟路的在属于自己的地点,开始清理手头上的猎物。待到烤肉时,宁昭云走到火堆前,取出身后的那个罐子,将里面的蜂蜜涂在肉串上,瞬间原本白色的肉,出现了一层金色的光泽,闻起来煞是香甜。
难得没有空手回来一次的宁昭云,这一次竟然是找了蜂蜜回来,这肉的膻味已经让众人快要闻肉香而色变,今日加了蜂蜜的烤肉,简直就是见到了珍馐美味。不过就算是众人放松的时刻,也没能让宁昭云忽略今日有些凝重的气氛。
她也不急,等待着身边的队友开口。只是宁昭云不急,身边的那些人可是急的不行,他们其中一个直接放下了手中的肉串,猛地站起身,走到了宁昭云的身前,皱眉:“都这么多天了,我们到底还要守在这里多久?!”
“对啊,”轻功极好的水上飞也放下了手中的肉串,有些焦急的看着宁昭云,“这眼看着明日就是最后一日了,我们到现在手中也只有六块令牌,难道就这样在森林里待上十日,就回去?!”
宁昭云看了看水上飞,仍旧是一副没有要解释的模样,反而是转身,对着百事通微微一笑:“你怎么看呢?”
百事通吃着烤肉,也不停下,嘴角都是香甜的蜜糖,好半天才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巴,再抬头:“你们难道还没有发现君昭云的用意吗?”
百事通出口,反而先是将这两人质问了一次。这突然的反问来得蹊跷,立刻将两人问的愣在了原地,百事通接着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条线,说道:“我们每日出去打猎,应该已经注意到这座后山的地形,通往书院的路只有我们进山的这一条,是最为便捷的。而且,这么多日,我们也摸清楚了地理的险要,剩下的组别,一定都已经在较深的地方进行了厮杀,而君昭云的用意,大约是在此地,守株待兔。”
百事通说的与宁昭云想的,并没有偏离多少,只是显然这样的说法还不足以说服疑心重重,一片焦虑的二人,宁昭云因而也开口做了解释:“我这几日深入密林,二十组人,除去我们,密林中有十八组,在最初的几日,我没有去统计人数,直到这几日,我所见到的,就剩下了三组人。”
宁昭云说到这里,停下来顿了顿:“如果算上他们身上多出来的令牌,历经六日的屠杀,恐怕剩下的只有四组,共二十四人。明日便是最后的期限,只要我们能够掠夺到其中一组,就可以赢得胜利。”
“等等,你说赢得其中一组,也就是说你要掠夺的是他们身上的令牌?”黑衣盗贼此刻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皱起眉头,“你根本就不知道密林之内,那三组人,身上的令牌究竟是不是平均的数量,如果说有一组因为恐惧,提早离开了密林,那么我们获得的令牌数量将会大大的减少,这或许并不是一个很周全的方案。”
宁昭云却是笑了笑:“可是这里是必经之路啊,只要我们准备的足够好,掠夺的计划完全可以实现。何况,那密林中的三组,能撑到现在,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正在众人说话间,不远处系在树上的铃铛忽而闷声一响,所有人快速的放下手里的物品,将地上的火用水扑灭,随后快速隐匿。
百事通与宁昭云躲在树上,从茂密的枝叶之间,看着地下的一队人马,慢慢走进他们布下的陷阱的范围之内。
看到底下的人,百事通不由得拽了拽宁昭云的袖子,随后压着嗓子,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一队人,皆是木里县的亡命之徒,也不知为何会流落到书院内,他们可以说是真正的杀人不眨眼,几个人虽说武功不如我们,但是嗜血成性,加上多日的磨合,如今已经不可小觑。”
宁昭云眯着一双亮闪闪的眼睛,幽幽看了一眼百事通,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脑袋,示意他不要这般紧张。确实也不是什么应该紧张的大事,本身他们的隐匿已经太过顺利,既然宁昭云能够通过地势观察,得到出口与入口是同一个,那就代表也会有别人知道。
而且,在山路出口之前守株待兔,其实也不是宁昭云一个人的专利,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毕竟有哪个人敢和宁昭云这样,把大部分的运气,一开始就押在了守株待兔这一个计谋之上。
看了看所有人的腰间,空荡荡的,一块令牌都没有,见到这个情况,反而让不远处隐匿着的黑衣盗贼,万分兴奋的舔了舔嘴角,他抬头,恰好也对上宁昭云的目光,似乎对方也和他想到了一块儿,得知这个信息,黑衣盗贼不由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他们二人此刻都已经注意到了,在什么情况下,不会把令牌随身携带?自然是在他们收集的令牌,数量已经庞大到不方便随身携带,那么一定是藏在了某处。能够避免的战争,自然是避免,无谓的杀戮,其实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毫无意义的行为。
如果说他们将令牌藏在某处,那么只要寻找到秘密据点,将令牌取走便是。
不过现在,需要打发的,就是这一群在出口徘徊,伺机等待猎物的一队亡命之徒。
说是打发,对于这样的人,或许把他们困住,不轻易取其性命,似乎是不太现实的事情。过度的仁慈总是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杀戮不可避免,这是黑衣盗贼心中所想到的第一件事,包括宁昭云,也并不想再大费周章的将这些人放了。
不过也不是单纯的一场屠杀,事实上,宁昭云此举还有别的用意。
当黑发盗贼犹如破矢之弓一般,飞速化作一道黑影,前去扣下了两人的性命,一场大战的硝烟,瞬间就开始弥漫。反应过来的这一队亡命之徒,很是训练有素的转到了另一个方向,分出一个人与黑衣盗贼纠缠,而后剩下的三人,快速的分散开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这也不算是什么训练有素,或许把这个称之为本能的反应更好,那些流亡的人,往往都会比别人要多出一份心眼。
而这一份心眼,让这一群亡命之徒很快就发现了隐匿在各处的人,拿出手中的武器,双方直面迎上!
至于藏在更深处的宁昭云,只是一脸漠然的看着底下的厮杀,一点都没有要出手帮助的意思,她的眼底,冷得就像冰一般。
厮杀之间,在短短一会儿,就已经出现了伤亡。虽说黑衣盗贼被重重的甩到树桩上,但是对面的亡命之徒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亦是满嘴鲜血的半跪在地上。至于其他人,就不是这么的好运气。
对面的敌人,以三死一伤的代价,将黑衣盗贼打伤,所存活的,不过水上飞与百事通二人。只是水上飞的筋脉被挑断,大约是已经成了个废人。
这大概就是熟人见面的好处,都是知道对方的底细,对面的亡命之徒,似乎很清楚这些人的弱点,于是在这样的交战之下占了上风。
然而也似乎不是全部,宁昭云到现在,还隐匿在树上,漠然的看着底下的局面。黑衣盗贼有几分吃力的抬头,只能看见树丛一片绿意盎然,并不能看见宁昭云,但是他似乎在心里已经有了一份答案,随后皱眉暗骂:“这人,还真是个狠辣的。”
宁昭云此刻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想法,她之前就说过,在她这里的规则,只要有能力,就可以随时替代她身边人的位置,而她,必然是能够获得胜利的。这不是盲目的自信,是没有退路的势在必得。
水上飞的瞳孔已然涣散,大约是得知了自己的筋脉尽断,受不得这刺激,而黑衣盗贼,看着前面的敌人,互相对视着,也互相近不得身。
至于百事通,身侧围着两人,也忽而停下了动作,转换成了互相之间的对峙。这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了,似乎那对面嗜血成性的亡命之徒,对于这百事通,还颇为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