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珏果然如他所说,这夜在陆家用过一顿饭后就提出了次日回袁州去,陆承骁因着未能好好招待他,颇觉歉意,挽留几句未果,翌日一早,李家兄妹便来辞行,李云璧也是此时才出来与陆家人见过一面,就随李仲珏登了马车。
待到李家马车一走,周琼英拉住陆承璋,小声在他耳边问:“刚才那李家小姐,我瞧着眼圈怎么好像红了?”
陆承璋心说可不就是眼圈红了,昨日客栈里李家兄妹的对话他其实模糊听到了几句,包括李云璧的哭声。此时忍不住就去看陆承骁,见他再寻常不过的神色,心里不由觉得惋惜,李家呀,这义父如果成了岳父,对陆家的助益必是少不了。
可惜,他这三弟主意从来正得很,他看大哥说起那柳家的姑娘来满口的称赞,陆承璋是没见过柳渔什么模样,可在他看来,模样再好都不如家世好,况那李家姑娘生得也极好,再好看还能好看到哪里去?一个村里的姑娘,还真能美成天仙不成。
自然,他也就是惋惜,爹娘都不会干涉的事,他又能怎样,只是可惜了和李家结亲能带来的好处罢了。当着他爹和兄弟面前,也不跟周琼英咬耳朵多说什么,只是夜里才提了那么一嘴,把个周琼英听得呆住,不过想想小叔子那相貌,倒也了然了。
“李家姑娘三弟都瞧不上,那柳渔得有多美啊,我都好奇了。”她眼珠一转,想到过两日柳渔会去陆家,竟隐隐的也想回去瞧瞧热闹,不过想到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留在县里的机会,现在若回去,叫婆婆留在了长丰镇怎么办,忙把这念头打消了去,想到陆承骁说过,两天后会在布铺这边候着柳家人同往长丰镇,喃喃道:“不知后日见不见得到那位柳姑娘。”
陆承璋对见柳渔没什么兴趣,吹熄了烛火,催着周琼英歇下。
相比较陆承璋的不以为意,陆洵倒对此事上心得多,想着柳家人会往陆家拜访,亲自挑了几匹镇上布铺没有的好料子,和八宝一起,提前一天回了长丰镇。
这时的陈氏早就收到了伙计带回来的信,抓心挠肝等了两天,终于能拉住陆洵细问情由,听说这姑娘现在回到了生父那边,心下也很是松了一口气,又见陆洵特意从县里带了几匹好布回来,半真半假打趣了一句:“你对承骁这门婚事倒是上心。”
陆洵失笑:“能不上心?你可知你那宝贝儿子这一回闹出多大的动静来?”
把陆承骁先找了王老爷子,又一路追到袁州的事说了,道:“四天三夜不肯合眼,寻了从前学里的同窗,说是袁州同知之子,动用了官府的能量把袁州那些牙婆手底下翻了个底朝天,还拿着杨同知的拜帖找了一回咱们县令老爷,连珏哥儿和他妹妹过来了他都没顾上多理一句,我这是庆幸那姑娘没事啊,真有个什么事,怕是承骁那边天都要塌了。”
陆洵活了一把年纪,规行矩步,日子从来都是平淡稳当过着去的,老了老了瞧着儿子轰轰烈烈了一回。
陈氏只知那姑娘被继父这边卖了,又被生父那边给救下,认回了,哪知道小儿子还这般惊天动地闹了一回,听得是瞠目结舌,先前因着柳家村那一家心里生的迟疑此时是抖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敢留了,这绝对是要娶回来的啊,娶回来可能是有点麻烦,可不娶回来那就是要那臭小子命了吧?
当下要亲自去一趟五芝斋,同老东家订几盒上好的点心,明日一早去取,一半待客,一半备作回礼。
没走两步,想起陆洵刚才的话来,停了脚步转头:“你说珏哥儿和他妹妹来了?云璧?”
陆洵点头:“咱们刚找柳家姑娘那天到的,承骁话都没来得及说两句就直奔袁州去了,几天没合眼,回来在街上遇见了柳家姑娘,也压根没顾上和他们兄妹二人说话,也就仲珏临回去前那天在咱们家吃饭在一起坐了坐。”
陈氏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忽然问:“云璧那丫头,我没记错的话,今年也十五了吧?”
“比咱们承骁小三岁,今年是十五了,怎么?”
陈氏摇头:“没什么,就那么一问,我出门去订明日待客的鱼肉点心。”
男人心粗,压根没觉得李家姑娘大老远从袁州城跑到安宜县有什么问题,陈氏却没那么心大,希望是她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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