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胜咬咬牙,躬身应诺,一口应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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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西下,秦军抵达宜安,建营扎寨,与赵军正面对垒。
黄昏时分,司马尚带着代北骑军赶到宜安城下。与此同时,郑适也从鸿山率军返回。秦军火烧鸿山,辎重肯定被尽数焚毁,所以李牧闻讯后,随即下令叫郑适撤回,参加明日的决战。至于躲藏在鸿山里的工匠民夫,他们根本不在意,任其自生自灭吧。
宜安气氛紧张,两军各自部署,随着决战的时间越来越近,气氛变得越来越凝重。
半夜时分,桓齮正在大帐中与幕府长史对弈,看到辛胜匆匆而来,面带惊喜之色。
“将军有什么好消息?”桓齮笑着问道。
“上将军,麃公急书。”辛胜跪坐到桓齮对面,双手呈上一根泥封铜管。
“麃公?”桓齮惊讶地问道,“赤丽还在我们手上?”
“不,麃公在鸿山。”辛胜兴奋地说道,“刚才麃公帐下的一名黑鹰锐士乘着夜色冲破了赵人的围堵,给我们带来了鸿山最新消息。”
桓齮和长史互相看看,惊喜交加,那位长史更是急不可耐地问道:“麃公撤到了鸿山?还有多少军队?”
“麃公独自到了鸿山。”辛胜把自己听来的情况大概介绍了一下,“下午他们放火烧了鸿山,但辎重还在。”
“辎重还在?”长史激动不已,拍案欢呼,“上将军,我们还有辎重,还有足够的粮秣武器。”言下之意,也是想劝桓齮放弃与李牧决一死战,毕竟这场决战在将率们的眼里未免失当,没有必要以命搏命。反正都要撤退了,以最小代价撤军当然是大家都愿意看到的结果,至于上位者的想法,至于王国的最高策略,对于普通将率和士伍们来说,根本就是狗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最普通的士伍也不可能站在一国君主的高度看待问题,所以这一仗打到现在,安全撤回,保全性命,是秦军将士共同的心愿,但桓齮的想法不一样,他的决策必须符合王国的利益,大王的利益,否则他就要承担责任,即使有功也会被无情抛弃,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是权力博弈的牺牲品,他正在竭尽全力保全自己和宗族亲人的生命,他岂肯轻易放弃眼前的机会?
桓齮看完麃公的书信,笑着连连点头,“公子立功了,麃公、豹率、白氏、司马氏都立功了。”
这句话大有深意,他的长史大概明白一些,辛胜却是直接无视,他再次劝谏桓齮,从整个战局考虑,还是避开李牧的锋芒为好,待其筋疲力尽之时,再予以反击,其战果必定更大,也更有利于保全将士们的性命,确保大军安全平稳地撤回太原。
桓齮笑而不语。他耗费了这么多心血,花费了这么大代价,就是为了这一刻与李牧决战,不惜一切代价重创或者歼灭代北军,但他的部下们不能理解,而在鸿山拼死挣扎的公子宝鼎更是懵然无知。
长史看出来桓齮有话要对辛胜说,随即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你是不是认为李牧因为粮秣武器不足,就无法阻挡我们突围?”桓齮问道。
辛胜不明白桓齮的意思,没有回答。
“当年,长平大战结束后,我们马上开始攻打邯郸,南北夹击,形势比现在好得多,结果呢?”桓齮苦笑道,“结果我们前后打了两年多时间,败了,大败。你知道为什么吗?”桓齮指指脚下的地,“这是哪?这是河北,这是赵人的土地,这是赵人的家园。当赵人要亡国的时候,他们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们会创造奇迹。”
“不错,我们是有九天的粮食,鸿山还能给我们有力支撑,我们甚至可以支撑到援军来临,但是,我再问你一遍,当年邯郸大战为什么会败,而且还是大败?”
辛胜若有所思。
“下面这句话,你不要传出去,烂在肚子里。”桓齮严肃地说道,“咸阳要撤军了,不会再有粮秣武器送往河北,原因是什么,你自己去想想当年的邯郸大战。我给你的命令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速度,杀出去,否则我们必定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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