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浮白小声说:“我在那之后寻了几个工匠,将它补好了。”
他似是怕面前人生气,又急急地补充:“我是想,之后若是还有用……”
路修远心中不禁愈发嫌恶。早在那时,苏浮白便刻意将这喜服留了下来,可见是居心不良,仍想着与他结契。
……可笑。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竟也敢做这样的白日梦。
他的面上神色却仍温存,缓声道:“那便好,免得我为此担心。”
“还有一日,当日那迷情蛊——”苏浮白鼓起勇气来,轻声说,“那蛊虫当真不是我下的。既然能下到你身上,自然是你身边人,你之后也要当心才是。”
这样的狡辩,路修远也不知听了多少回。
他连半个字也不信,却不得不虚与委蛇,“我信你。”
面前青年的面上逐渐泛起丝丝缕缕的红晕。他垂下头,羞赧道:“修远,你是何时……”
路修远说:“自你为我挡蛟龙之时。”
“从小到大,从来无人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这话却是真的。只是虽是真的,路修远也不会为此再有半分动容。
他已有师尊。当年那一道雪白身影从天而降,尚且带着兜帽,只用比那衣裳更加玉白的修长手指朝已然发起高热的他额头轻轻一点,丝毫不在意他身上的脏污不堪,靴子踩在满地的泥水里,恍若天人。
他便是从那时起脱胎换骨。从一个人人可欺的乞儿,到如今人人仰望的仙君。
早从那时起,路修远便知道,自己是无法逃脱那一道身影的了。它已被深深刻在了自己心上,自那之后,他想要变强、想要称霸、想要平步青云,无一不是为了那人。
他已不可能再有别的心思分给旁人。
哪怕苏浮白拿命来替,也不是云归真人。
他的心已然彻底冷硬下去,因此只平静地凝视面前人,瞧着他脸上欣悦的喜色,心如止水。
师叔,莫要怨我。
这条路,我已走定了,无人可以阻我。
……
从青梗峰到玉梗峰。
结发,迎人,入房。一切从简,皆是简陋结束。甚至连红帐子也未搭起来,只有苏浮白自己的几样东西满满当当摆在床头。
这样的仪式,莫说是与第一次相比,便是与凡人比,也远远不如。
可纵使如此,这人瞧着还是喜气盈腮,伸手来帮他脱去外衣。
“修远……”
路修远按住了他的手。
苏浮白有些不解,面上的喜色尚未退去,怔怔地看着他。
“怎么?”
“还有一事。”
路修远平静道,“我没有剑了,我需要你的仙骨。”
苏浮白一愣。
”……什么?“
路修远又说了一次,这次,说的比上一次更加清晰。他瞧着眼前的人,一字一句道:“我需要,你的仙骨。”
青年的面容上逐渐没了血色。他的身影摇晃了下,似是有些怔愣,
“你想要……”
不知怎的,路修远忽的有些不敢看他。他偏过头,避开这人的目光。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