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梁的话语虽然简单直白,却也不无道理。于野曾因走投无路而沦为贼人的同伙,其间的窘迫与羞辱使他至今难以忘怀。
“于兄弟,你笑话哥哥呢!”
“我也是穷人啊!”
“哎呀,这岂能相提并论。你或许人穷,而你的剑足够锋利。仅凭一把长剑,便能赢取天下富贵。当然,你乃世外高人……”
“哪有什么高人,还不是躲在此处犹如鼠辈?”
“哈哈……”
说话之间,两人来到草亭之中。
正当晌午,天上却是灰蒙蒙的一片。
天宝已等待多时,起身招呼道:“三弟,请坐——”
于兄弟成了三弟?
草亭中有石桌、石凳,桌上摆着酒肉吃食。
于野欣然坐下。
“三弟,这几日是否安好?”
“承蒙关照!”
“莫说见外的话,你不妨留下来,若有家眷也搬来同住,以后你我三兄弟日日相伴岂不快哉!”
“大哥所言甚合我意,只怕留不住三弟这位世外高人!”
“哈哈,饮酒——”
辰陵山之行过后,天宝与仁梁便已知道于野的身份,却从不多问一个字,只将他当成救命恩人与两肋插刀的好兄弟。这是兄弟俩的为人厚道之处,也是于野与其结交的一个缘由,怎奈结交了两个好酒之徒,身为客人的他只得入乡随俗。
三人举酒畅饮。
草亭位于池塘之上,四周为高山丛林环绕,就此把酒临风,倒有几分快意
片刻之后,三人说起正事。
“依三弟吩咐,这几日我外出一趟,从各方消息得知,那晚的江湖同道仅逃出来数十人。余下的尽数葬身地火之中,北齐山招纳的众多弟子也未能幸免。而辰陵山的地火至今没有停歇,殃及数百里。你不妨抬头看看,暗无天日啊……”
于野放下酒碗,走到草亭外抬头观望。
灰蒙蒙的天穹并非乌云弥漫,而是辰陵山地火喷发的烟尘所致。如此天地之威,令人惶恐也使人敬畏。
“那晚招纳弟子虽然不了了之,而北齐山仙门却成事实。三个月后的初八,为北齐山仙门设坛创立之日。届时,大泽各地修道之人与江湖中人务必前去观礼,否则便是与仙门为敌而必将遭到严惩,我呸——”
天宝啐了一口,痛骂道:“这他娘的什么道理,这不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么?纵使江湖的悍匪枭雄,亦无这般的无法无天。去他的狗屁观礼,老子退出江湖也就是了!”
仁梁饮了口酒,感慨道:“这江湖已不再是你我兄弟的江湖,退出也罢!”
江湖,虽然鱼龙混杂,充满恩怨仇杀与尔虞我诈,却也讲究天道公理、江湖情怀与行侠仗义。这是一方纵情自我,随性如我,狂放任我的天地。而一旦受人操控、为人摆布,多了阴谋算计,便也失去了它的本色而江湖不再!
“三弟,你该如何?”
“三弟并非江湖人!”
“他虽为高人,却也身在江湖啊。不知他是前往北齐山观礼,还是从此归隐而远离江湖呢?”
“三弟……”
天宝兄弟俩看向他们的三弟,看向栈桥上那个负手而立的少年。
于野则是看着灰蒙蒙的天色,久久的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