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就是这个小娃娃。”一位中年教师笑眯眯的看着陈晋,说道。
陈晋扫了眼,发现认识,正是自己语文考场的监考老师,全名叫徐若非,学校里都叫他老顽固,听说惜字如命。
这也难怪他会因为某个人的字迹,而大动干戈。
“你会不会写毛笔字?”徐学究一见陈晋,张嘴就询问。
陈晋看了眼旁边的叶雨萱,并未回话。
“怎么问怎么答,看我做什么?”叶雨萱轻笑,示意陈晋随意。
陈晋挠挠头,如实道,“会一点点。”
其实他会的岂止一点,堪称宗师都不为过。
他的字是老怪物亲自教的,自八岁上山,先写草书,再写楷书,随后是隶书,行书。一年之后弃行从草,周而复始。经过八年捶打,开始以笔入劲,光靠腕力行文,不依仗毛笔的辅助。
当初陈晋也好奇老怪物为什么要孜孜不倦的令自己写字,尤其是某一阶段,以茅草沾水,就着漫天山石,行文落笔。
而他记忆最深刻的是,某一年大雪纷飞,漫山苍白,老怪物随意丢过来一根竹竿,让他写几手。
那一年正好是他过的最苦最艰难的岁月,一时心有所感,提笔疾书,写了一封誓杀贴,惊得老怪物坐在顽石上,一边喝酒一边长叹,此子大才,此子大才也。
陈晋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当初正值年少,意气风发之际写出的那封誓杀贴。
“问天问地问苍生,天不敬我陈青帝,何以长存?”
“奈何奈何,心若青龙困于川。”
“满腔热血,无以抱负。”
一笔行文,漫山杀气!
老怪物当天激动的高歌一曲,言道陈家有后,不负余生,还提及了一个陈晋从来没听过的词,‘九门提督’。
“呼呼。”陈晋长吸一口气,心中抑郁难平,兴许是想起西凉山的老怪物,也可能是念及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师姐,亦或者那位半生戎马二十年,一手创建陈氏王朝,问鼎江都的巨枭父亲。
又可能是想起了这八年辛酸,于西凉山渡过的漫漫时光。
“那我献丑了。”陈晋看了一眼现场数十位教师,长出一口气后,开始纵笔行文。
一卷宣纸,陈列桌前,原本清淡无奇,但当浓墨泼洒上去,顿时形同如鱼得水。陈晋的字看似大气磅礴,却又散发飘逸之风。
寥寥数笔,远看中规中矩,翁若泰山,但细看之下,每一笔落脚处,皆暗里藏锋,神似一柄绝世利剑,出鞘三寸,锋芒渐露。
“好强的笔劲。”徐学究点头,言语中透露着赞许之意。
但当陈晋施施然写文数字,全场沉默,徐学究神色微凝,面露奇光,连叶雨萱这种极少讲究字体的门外汉,都隐然感受到一股凝滞的气氛在酝酿。
再一看陈晋写的那几个字,顿时眼眶微红,心头发酸。
“八年西凉行,一腔辛酸言,说与山鬼听?”
“非也非也。”
“陈家有帝,马踏中原!”
一卷狂草,字字藏锋,杀气横溢。